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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便鮮少有人聽了。只有焦萬裡,一個熱愛物理如生命的業餘競賽生對此孜孜不倦。
鈴響後,已接近正午。
校園裡靜得出奇,整棟教學樓空蕩蕩的。宿舍大門前,幾個短住生拖著行李箱向校門跑。像徐蕭蕭那樣家在外地的長住生,則三兩地湧向飯堂或是校外。段瀾家在港城本地,但家裡沒人,倒也沒有回去的必要,因此只是慢騰騰地挪回家屬樓。
正午日頭很曬,段瀾只顧低頭走路,拐進家屬院時,聽見一聲細微的貓叫。
他腳步一頓,立在原地,側耳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他以為是聽岔了,正欲向前邁,忽又聽見葉叢中一陣響動。
陽光被葉片篩得極細,如白砂糖般鋪在路上。
草叢裡,一隻小貓爪顫巍巍地撥開草根,踩在地上。地面是柏油馬路,被刺眼的日光曬得爆裂脫皮,燙得能煎熟一隻雞蛋,幼嫩的腳墊被這溫度灼傷,它痛得發出一聲哀叫,想把爪子縮回去,可後肢並不強壯,不知怎的,身子一歪,直愣愣從花壇邊摔下來。
一根細細的尾巴沾了泥土,黏成一團,吃痛般在地上掙扎著。
段瀾才看清,這是一隻約莫一個月出頭的小橘貓。瘦得有些可憐,尖下巴、三角臉,臉上糊滿了髒汙,看不清眼睛。它沖段瀾「喵喵」地叫,像是在尋找母親的庇護,顫巍巍立起身子,想朝著段瀾的方向走過來,可只邁了一步,又摔倒在下水溝邊了。
段瀾本還猶豫:因為劉瑤是討厭小動物的,更不可能允諾他在宿舍養一隻貓。可看見它倒在地上,實在於心不忍,就往回走幾步,低下身,伸手讓它爬到自己掌心。
小貓沒學會如何收起鋒利的爪子,只想活下去,用力地扒著段瀾手中軟肉向上爬。利爪刺入皮肉,鑽心的痛。段瀾只皺了皺眉,小心地捧到眼下,用食指反覆摩挲它的額頭。
段瀾開啟家門,顧不上脫鞋,翻出一隻紙箱,墊上幾件舊衣服,將小橘貓輕輕地放上去。他拿了濕紙巾,小心地替它擦淨臉上的泥土,終於瞧見一雙藍色的眼睛。他知道那是藍膜,幼貓再大些才會褪去這層藍膜,露出眼睛真正的顏色。
方才這橘貓還能細聲細氣地叫著,現下卻歪倒在段瀾的衣服堆裡,聲音也啞下去,像叫破了喉嚨似的。大概是叫得歇斯底里,實在沒有力氣了。
段瀾在屋裡轉了一圈,只找到一袋牛奶,便取了一隻小碟,倒上一點放到小貓嘴邊。小貓直起身,埋頭狂喝一氣,弄得鬍子與鼻頭都是奶白的顏色,才活過來似的,又「喵喵」地呼喚著段瀾。
他聽見自己發出一點笑聲。是被這純真的生命取悅的。
它比人笨,竟敢全心全意地相信另一個龐大又陌生的物種,可恰恰也是這點,又叫段瀾覺得它遠比人類可愛。
人類甚至學不會信任同類。
他正替幼貓梳理沾上濕泥的尾尖,忽瞥見舊衣服上團團棕黃色的粘稠痕跡。是貓的排洩物——它拉稀了,可還在源源不斷地喝著那盤牛奶。
也許不該讓它吃這個的,段瀾意識到這一點。他有些慌張,試圖用手指推開小貓的臉。可它只想進食,因此狠狠咬了段瀾一口。
好沖的脾氣,段瀾心想。
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一點四十五了。下午還有考試。
他只好一手扒著紙箱,一手抓著手機,在微信列表裡翻找。誰也沒有空,誰都幫不上忙……直到他的拇指劃過「李見珩」這三個大字。
段瀾心下微微一動,將微信電話打過去,約莫半分鐘李見珩才接起來,語氣裡帶著被打擾清眠的怨念:「誰啊?」
「是我,段瀾。對不起……你有空嗎?」
他似乎回憶了很久「段瀾」是誰。他的聲音柔和下來。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