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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瑞芝搖搖頭,沉重地說:&ldo;不可能回湘陽家裡去;&rdo;
&ldo;怎麼?&rdo;
&ldo;不可能回去的!像這樣回去,我父親絕對不會允許我邁進家門一步。絕對的!&rdo;
趙瑞芝輕輕地說著,輕輕地,如泣如訴;一字一句,都滿帶著一種悲怨的無奈,也都滿含著一種寒人心底的悽然的傷痛。滿含著一種哀切的絕望。
孔文才一時說不出來什麼,也不知該說什麼。他知道,趙小姐說的是實實在在的話。碰上像趙小姐這樣大逆不道、敢於背祖違上進行抗婚的女兒,尤其是像趙小姐這樣在新婚之夜抗婚而從新房逃走,別說趙小姐父親不會允許她回家來、邁進家門一步,就是他孔文才的父親母親,也會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也會幹得更絕,更無情無義,以至更狠毒。剛才他聽見被派出來追尋趙小姐的家人們吱哇亂叫地在傳他父母親的話,說趙小姐&ldo;進了孔家的門,就是孔家的人&rdo;,&ldo;活是孔家的人,死是孔家的鬼&rdo;,&ldo;一定要找到,抓回來!&rdo;&ldo;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do;這是他父母親的話!是他們的口氣!這種黑暗的吃人社會可惡的封建禮教,造就出的都是像趙小姐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這樣的一些冷酷無情的老人。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變得不那麼殘忍、不那麼冷酷呢?
兩人都心情沉重,都像是心頭上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而又冰寒的大石板似的,感到壓抑,感到悲哀和淒痛,同時,也感到一種再也忍受不下去的憋悶和憤然。
蘇三‐‐離了‐‐洪洞‐‐縣‐‐
將身來到‐‐大街‐‐前‐‐
一個不知是在哪兒喝醉了的穿著長衫馬褂又穿著皮鞋的男子,深一腳、淺一腳,趔趔趄趄地沿著大街從遠處走來,還捏著個嗓子,裝成女人腔調,細聲細氣地哼唱著戲文;在走過孔文才和趙端芝隱身的這個巷口時,這位沉醉在酒和戲之中的快活先生,突然停了一下腳步,無意地探頭朝巷子裡望了一下,把孔文才和趙瑞芝嚇了一大跳,兩人不由自主地忙把身子朝後、朝更背光的陰影處隱藏了一下。
快活先生停了一下腳,朝巷子裡探了一下後,又捏著細嗓子,哼唱著戲文,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哪一位去往南京轉
與我那三郎把信傳……
哼唱聲隨著身影漸漸遠去。
孔文才探出頭去,望了望馬路上那已經走過了燈的光區、已越來越被沉黑的夜色吞沒掉了的、快活先生的那趔趔趄趄、跌跌撞撞的背影,爾後又朝馬路各處望了望,問趙瑞芝:
&ldo;那你準備怎麼辦?&rdo;
&ldo;我自己也不知道。&rdo;趙瑞芝低著頭輕聲地說。
&ldo;那怎麼辦?我們不能就這樣一直躲在這兒。&rdo;
&ldo;我想……&rdo;趙瑞芝低著頭,輕聲細語,吞吞吐吐,而欲說又止。
孔文才看著趙瑞芝,發自內心地誠摯地說:&ldo;趙小姐,請你相信我!有什麼,你大膽地說,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助你!&rdo;
趙瑞芝心頭一股熱浪湧騰而起,她滿懷著感激之情地看著孔文才,問道:
&ldo;陳仲甫陳獨秀先生,你知道嗎?&rdo;
孔文才點點頭,以無比敬佩的口吻說:&ldo;北京大學文科學長,政壇上大名鼎鼎的文傑高士,何人不知?誰人不曉?他的《敬告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