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頁(第1/2 頁)
「沒有。」公孫訓握著她的手,她的指頭一年四季都有些冰,「再等等,在等幾年。」
「相公。」
「若還是等不到她動手,我便親手去取那人的性命。」他的生命是有限的,就算死,他也要親眼看著顧子期死在他前頭,「不然,我哪有臉去地下見我們公孫家的列祖列宗。」
「萬一你回不來了?」錦娘擰乾麻布上的水,又耐著性子把浸出的血珠擦乾淨。
「是我對不住你。」
「我是不會給你守寡的。」錦娘低著頭,「我到時候就把你送的聘禮都拿出來,換成嫁妝再嫁人去。」
公孫訓一愣,片刻才大笑出聲,笑聲牽動了肩上的肌肉,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浸了出來,他拉著她的手,鄭重點頭,「好。」
啪——
後背捱了一巴掌,錦娘難得生氣的蹙眉,「莫笑了,害我又要擦一遍。」
只是這時候,他們都未城想到,當那一日真正到來的時候,心底居然真的生出了對生命片刻的不捨。
十五年,秋,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
顧麟的身子已經不行了,太醫院的御醫來來回回,他睡著的時間遠比醒來的時候多。審喆坐在床榻邊上,床上的人瘦的僅剩一把骨頭,她碰碰他的臉頰,沒有反應。
不知道少人暗地裡嘆息,太子生有才略,奈何是個被寫上生死簿的,每每想起只能搖頭,嘆一句造化弄人。
太醫跪了滿滿一地,這麼些年他們費盡心思為太子續命,已然盡力了。
「麟兒還能陪我多久。」審喆腦海中掠過各種畫面,她與顧子期的初相識,十里紅妝的送嫁隊伍,他對她真情流露的許諾,還有兄長母后的死,染了毒的鸞鳳玉佩,她日夜用心讀書的兒子,後宮的嘲笑與竊竊私語。
「好生照料,一兩個月還是可以的。」王太醫跪在最前方,額上的細汗不停地往外冒。
「都退下吧。」
審喆平靜開口,她早就不是那個脾氣火爆的少女了。腳步響起,殿門被帶上的瞬間,鸞歌殿徹底安靜下來。
她仔細的撫摸著顧麟的臉頰,怎麼都摸不夠,「這輩子,是娘親對不住你,沒能守護好你。」
「母后。」床上的人眼鏡還閉著,耳邊的聲音聽的有些不真切,顧麟覺得自己彷彿被絕望的黑暗包圍著,他不只一次的想過,為什麼病痛會纏上他,從小到大,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要面臨不知何時到來的消逝,為什麼被死亡眷戀的不是顧曜,不是顧念,不是別人?神智再度渙散,他又深深地睡了過去。
「別怕,娘親不會讓你這麼孤單。」細碎的笑聲喉嚨裡咕嚕嚕的發出,審喆輕拍著他的胸口,笑成月牙的眼睛裡卻絲毫沒有溫度,眉心的一點嫣紅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更顯奪目。
☆、父子之情
「陛下這是想從我兒手上□□啊。」書房寂靜,唯有姜承疇偶爾的咳嗽聲傳來,他捏著早已花白的山羊鬍,搭眼瞧了瞧姜重明,也不惱,「果真是翅膀硬了。」
「也怪兒子無能,愣是除不去虞山城的那個禍害。」姜重明心中暗恨,偏偏那人生來克他,若不是他多番盤查未得結果,還真懷疑身邊出了奸細。
「為父致仕多年,如今怕是幫不了你,你大哥是文臣又不懂這些。」姜承疇端起杯盞,並不急著飲茶,他輕吹著茶葉,許久才開口,「你不若給容兒修書一封,探探陛下的意思。」
「可妹妹從不插手廟堂之事。」姜重明眉心微蹙,唇緊抿成一條線。
「那是事沒落到她頭上,現在可不一樣。」軍令狀一立,就再無迴旋的餘地了,屆時北部的兵權被張家瓜去一半,張光猷後宮得寵,位列九嬪之首,僅次於元容,又有五皇子傍身,難說元容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