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第1/2 頁)
娘親教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女史如此幫我,奴婢自然要報答。
更何況,這般私密的信件女史也放心交給奴婢,便是絕對信任奴婢,奴婢自然也相信女史,絕無害我之心。」
聽罷,白芷擱下茶杯,幽幽一嘆,「你這孩子有此等心性,不枉費你寫的那一手好字,看來並不像傳聞中那般痴傻,」
她話鋒一轉,「既有此等才情,當初又為何落選,我實在想不明白。」
遲遲有些不好意思,「女史謬讚,其實奴婢的娘親才是那真正出類拔萃之人,奴婢不過傳承了十之一二,就連這一手字都是娘親逼著奴婢練成,否則依著奴婢的性子,怕是學了幾天就丟到一邊去了。」
她欠了欠身,眼神靈動狡黠,全無平日裡的呆滯遲鈍,「藏拙實是無奈之舉,還望女史能夠替奴婢保密,大恩不言謝。」
……
按照白芷的吩咐,遲遲將信投進嗟嘆湖邊、往右數第七棵槐樹的樹洞裡面。
嗟嘆湖取名自「時光共拋擲,人事堪嗟嘆」一詩,乃是大慶皇宮的一處絕景。
這裡常年濃霧不散,風景宜人,若逢春江花月之夜,便可見「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之景,如同人間仙境,極美極幻。
趁著四下無人,遲遲將信投進樹洞裡面,回想上面的內容,在心中猜測白女史的情郎到底是何人?
太后身邊的女官,會與誰情意互通?
定然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方才,她問女史為何不親自寫就,後者笑笑說她已立誓封筆。
封筆?
大抵是與被貶謫到此有關,他人私事,遲遲也不便多問。
時值初秋,涼風習習,遲遲往回走時,望見那平靜遼闊的湖面盪起圈圈漣漪,不知不覺就輕念出聲。
「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
「攀荷弄其珠,蕩漾不成圓。」
「見君彩雲裡,欲贈隔遠天。」
「相思無因見,悵望……悵望……」
雙手負在身後,她邊走邊背。
這首詩正是出自那封情箋,她落筆時覺出意境極美,便悄然記在了心中,卻不解其意。
背到最後一句時卡住了,只得從頭開始背起。
她嗓音很輕,像是羽毛落在初冬的雪上。
她越走越遠,沒有看見身後槐花樹的枝椏上,一個金紋白裳的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眸。
他是被遲遲的背詩聲吵醒的。
少年烏髮高束,蒼白的肌膚宛若上好瓷器,透著淡淡病色,眼下有一顆細小的痣。
濃如鴉羽的眼睫下,是兩汪灰綠色的眼瞳。這顏色極為罕見,如同精心雕琢的玉石般,帶著與生俱來的優雅,蹁躚而來。
「相思無因見,悵望涼風前。」
一聲輕嘆,少年琅琅之音帶著初醒的沙啞,動聽至極。
撩人心絃。
……
遲遲沒想到,會在岸邊遇到那天晚上的少年侍衛。
他半靠著一棵樹木,低垂著眼眸,嘴裡叼著根茅草,湖水粼粼的波光照亮了他白淨的側臉,看上去吊兒郎當的,像是在偷閒,又像是在等人。
雕刻著朱雀紋的腰牌被太陽一照反射出刺目的光,想讓人忽略都難。
宮裡人多眼雜,不得不避嫌,遲遲只好裝作沒看到他,而且上次分開他就說當彼此沒見過,她也不想給人家添麻煩。
遲遲打算繞個遠路從另一邊偷偷走過去。
那條路離湖水很近,幾乎是在湖邊行走。
她屏住呼吸,拿開擋路的樹枝,踩過一段比較濕軟的土地,鼻腔裡充盈著濕潤的土腥氣。
忽然,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