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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荷聽見這聲,連忙走到廊上,將青泥爐子上面燒著的一柄黃銅茶壺提了進去。原來陸賈氏日常梳洗吃茶,不用廚房大灶,只在這廊上生個爐子燒些開水使用。這爐子日夜不熄,故而須得人夜裡值夜看守。
夏春朝見陸賈氏已然起身,便帶了寶兒拾階而上,打簾入內。
進得門內,只見陸賈氏趿著鞋,還未梳頭,立在穿衣鏡跟前由寶蓮伺候穿衣。她連忙上前,道了個萬福。陸賈氏也不回頭,只說道:「春朝今兒倒來得早。」夏春朝含笑回了一聲,因看寶蓮拿了件萬字不斷頭醬色對襟夾襖來與陸賈氏穿,就連忙接手過去。那陸賈氏也立著不動,由著她服侍。
一時穿衣已畢,又替陸賈氏梳頭。陸賈氏便挪到鏡臺前,寶蓮開了鏡奩,夏春朝拿了梳子,就替她梳髻戴冠,祖孫兩個不住說些閒話。梳好了髮髻,寶蓮遞過抹額。夏春朝接著,就要替陸賈氏戴。陸賈氏忽從鏡子裡看到夏春朝臉色,不由眉頭一皺,說道:「你這孩子,昨兒見你還好好的,怎麼今日臉色這樣難看?莫不是夜間走了困,沒睡好麼?年紀輕輕就不知道保養,天長日久的弄出病來可怎麼好?你一個年輕媳婦,穿的這麼素淡做什麼?勇哥兒在邊關打仗,你在家打扮的艷麗些,也為他討個吉利。這樣愁眉苦臉,又穿這樣素淨的衣裳,倒叫人以為是寡婦守節,不是咒勇哥兒麼?」
夏春朝見她問起,連忙賠笑道:「老太太教訓的是,媳婦兒平日也留神這些。只是昨夜盤算了一回家計,又想起一件事,心裡憂慮,故而走了困,還望老太太見諒。」陸賈氏便問道:「你當家,我素來是放心的。莫不是竟出了什麼難事?」夏春朝笑道:「老太太也知道,咱們一家子人口不少,日常的嚼裹算起來,流水也就很不少了。少爺雖說如今在邊關掙前程,但遲早是要回來的。到那時朝廷少說也要封個武官做一做,這下馬拜印,衣裳宴席都是免不了的,還有官場人情往來,都需得大筆銀子使用。尚有姑娘的嫁妝未辦,咱們這樣的人家,自然不會委屈女兒,叫姑娘到了婆家受欺負,這又得一筆銀子。老太太的壽材,還未看好。媳婦兒託人看了些行情,好些的板材,少說也得百兩銀子上下。這三件事算下來,可是要好大一筆錢呢。」
陸賈氏聽這話可在自己心頭,便微笑頷首道:「我知道你是個有心計的好孩子,這三件都是咱們家的大事,你能記在心裡,很好。」夏春朝又含笑道:「媳婦原本盤算過,雖說著緊些,這些銀子倒也還湊的出來。鋪子裡的生意又鬧熱,這幾年年成尚好,莊子裡打的糧食也夠咱們一家子一年的吃用。這樣算起來,那也夠了。然而昨兒媳婦倒聽見了一樁事,與老太太漿洗衣裳被褥的王嫂,來這裡的路上,正巧碰上太太屋裡的長春送姨太太並表小姐出門。看見長春遞了一包銀子與姨太太。觀其包裹大小,差不多也要有五十兩銀子上下。不是媳婦弄嘴,太太接濟親戚是好事,但咱們家也不是什麼寬泛的人家。一遭兩遭倒也罷了,若是成了個定例,哪裡接濟的了呢。」她此言既不提珠兒,又不說王嫂親口所說,留足了餘地。她自知陸賈氏極為看重陸家家運,決不許外人沾染,便將此事講來,果然就看那陸賈氏的臉沉了下來。
爭執
陸賈氏聽了夏春朝一席言語,臉色微微一沉,又旋即如常。雖是轉瞬即逝,但夏春朝心細如髮,仍舊瞧在眼中,只因她不置可否,也就閉口不言,只將手裡的抹額替她端端正正的戴了。
少頃,陸賈氏方才開口道:「昨兒晚上你孝敬的那碗花膠很好,夜裡睡得倒比往常安穩些。」夏春朝連忙賠笑道:「既然老太太喜歡,那媳婦兒今兒還吩咐他們燉。」陸賈氏卻淡淡說道:「罷了,我是有年歲的人,經不得這樣滋補。且凡事皆有個度,這東西雖好,吃多了也是要傷身的。」夏春朝聽她這話似是意有所指,也不敢多言。陸賈氏自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