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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摘去帽徽領章的軍人坐著師長的1號小車來到師首長居住的臨時家屬院。

進門後，兩個軍人同時敬軍禮道：&ldo;師長‐‐&rdo;

&ldo;來，坐，坐下！&rdo;程寶文和王增強先坐在耿爭旗的左右。警衛員抱著酒罈子給三個人面前的黑瓷碗倒滿了酒。耿爭旗使了眼色，警衛員知趣地退回到廚房裡，幫助耿爭旗的夫人一起燒菜。

&ldo;我這個師長當得窩囊啊&rdo;耿爭旗端起酒碗道：&ldo;保護不了自己的兄弟，我在這裡給你們賠罪了……&rdo;說完一飲而盡。

&ldo;球！哪裡黃土不埋人，回地方難道就把人餓死了？師長，是我們哥倆給您惹麻煩了，增強，我們敬師長一碗！&rdo;程寶文端著酒碗罵道。

&ldo;師長，咱本來就是舟山島上的漁民娃子，參軍也沒想著能當連長，現在把咱連長撤了，無官一身輕，回家照樣帶著鸕鶿划船釣漁去。&rdo;王增強站起來端著酒碗道。

&ldo;如果在舟山島混不下去了，就到陝西來，有我一碗稠米飯，就不會讓你喝稀的。&rdo;程寶文安慰道。

兩個將要解甲歸田的部下這麼一說，耿爭旗的眼淚唰就下來了。

望著鐵血氣質的老師長落淚了，王增強眼睛一紅，哽咽道：&ldo;師長，是我連累了你，連累了程副團長，連累了咱坦克a師，好漢做事好漢當，別說叫我按戰士復員，就是讓我蹲監獄砍腦殼我也認了，我是孤兒，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來，喝了這碗酒！&rdo;

&ldo;不說那話了，來，我們喝酒！&rdo;

&ldo;幹！&rdo;三個酒碗碰在一起。

王增強酒量不行，平常二兩就醉，今天心裡不痛快，一碗酒下肚，五臟六腑就像燃燒了一樣，話也就多起來。端著酒碗，紅著可怕的眼睛對耿爭旗嚷道：&ldo;師長，說句心裡話，撤我連長的職，我不服，一百個不服！憑啥說我反對毛主席軍事路線？憑啥假想敵在軍事演習中就只能聽導演部的安排，就不能有自己的作戰自主權？軍事演習也是不流血的戰爭，既然是戰爭，敵我雙方就要鬥智鬥勇，就有輸有贏，憑什麼反坦克分隊就不能投降？&rdo;&ldo;憑著他們穿著解放軍的軍裝，頭頂戴著紅五星！&rdo;程寶文一把搶過王增強的酒碗一口喝乾了。耿爭旗搶過酒罈子給王增強把酒倒滿了：&ldo;寶文，不要攔，讓小王說，說出來心裡就舒坦了。&rdo;

王增強搶過酒碗一口喝乾了。

&ldo;師長，您說，我怎麼就反對毛主席軍事路線了？難道在血與火的戰場上，蘇修敵人就能聽我們的？我們叫他走哪條行軍路線，他就乖乖走那條行軍路線，我們就他怎麼打他就怎麼打，我們叫他開炮他就開炮，我們叫他宿營他就宿營，師長，你說這可能嗎？如果假想敵都跟傻子一樣，按照既定的行軍方案行動，那搞軍事演習不就和小孩過家家一樣嗎？那樣能快速生成戰鬥力嗎？能鍛鍊提高指戰員指揮作戰能力嗎？&rdo;

&ldo;增強，你喝多，話那麼多？！&rdo;程寶文厲聲制止道。

&rdo;我沒有兄弟姐妹，師長就是我哥，我給我哥掏掏心窩子不行嗎？&rdo;

&ldo;增強，你的做法沒錯，軍區對你的處理也不冤枉！&rdo;

&ldo;師長，你說這話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他們錯了？&rdo;

&ldo;誰都沒錯。增強，別說你一個小小的連長，許光達司令為革命做過多少貢獻，是我們裝甲兵部隊的元老，結果怎麼樣？照樣讓人揪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