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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附近有一個隱居的老先生給他太太做的愛情天梯,就為了她老了也能方便上下山——我想去。”他的眼睛亮亮的。
周清點點頭:“可以,那去南沙的計劃往後排一下,先去伽藍寺。到時候看下哪天人少,我們帶上張青,讓他給你變一下裝,避免被認出來。”
許慎珣於是繼續絮絮叨叨地跟周清討論他來之不易的假期的安排,就像之前的這麼多年一樣,儘管不是每件事都感興趣,周清依然會聽進去,然後認真地給出他的意見,他的哥哥從來都不是掃興的那種人,被他愛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許慎珣對此再明白不過了,然而——
然而他明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已經在學著退後一步了。然而明明看起來一切都已經回到了正軌,坐在周清面前的時候,他還是恐懼於有什麼東西好像在悄無聲息地發生改變。
像是在夜晚躺在床上,彷彿聽到了湖面上冰碎裂化掉的脆響,你是神經太緊張了,他對自己說,人聽不到那麼遠的地方的聲音。但是他身上的每一顆細胞都在對他竊竊私語:不管你有沒有聽到,不管你如何恐慌如何自欺欺人,冰都在化,在你聽得到的地方,在你聽不到的地方,春天的到來不可阻擋。
他躺在周清的懷裡,親密無間地在燈光下聊著不久後婚禮的事宜。當週清用和往日裡一樣的目光看著他的時候,許慎珣就會情不自禁地想:他那天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是真的後悔了嗎?
我吵架的時候說的是假話,他說的是假話嗎?
還是隻是和這場婚禮一樣,一切都是他壓下內心不甘的順勢而為?
“你怎麼了?”周清有些奇怪地看著突然停下的許慎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覺得總有一天,你會想明白耗在我身上的所有都是不值得的,然後離開我。”許慎珣臉色蒼白道,他已經無法再偽裝出那樣輕快的樣子。連日的超負荷工作和精神上的壓力讓他撐不下去了:“可能是從聽到有人罵你瘸子開始,或者是看到你半夜因為腿痛一個人偷偷去外面屋子裡哭的時候。你越是獨立,我就越覺得那一天離我越來越近,只有你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要依靠我的時候,我才會覺得你是我的。”
周清垂眸片刻:“我知道。”
“特別難受的時候我就控制不住地去做那些你不喜歡的事。”許慎珣說:“每次你讓步的時候,我明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還是會短暫地感到非常幸福和滿足,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告訴自己你沒有要走的打算,你還是像原來一樣愛我。”
周清:“……我知道。”
後面的話已經不必再說,捆綁著的畸形的關係,一方認為另一方會永遠這樣縱容他,然後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他最擔心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在他自己的推動之下。
“是我做錯了。”許慎珣說。
周清的食指蜷了下。
許慎珣仰起的臉如同被雨浸透了桃花,他拉著周清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臟那裡:“一想到以後有可能再也沒有辦法碰你,我就感覺我好像已經死了。你如果要離開我,就把我殺了切碎了吃進去好不好?”
他懇求道:“我不會影響你什麼的,就算,就算你要和別人在一起也可以。只要你吃了我,或者我捐個器官給你,我只要永遠和你融合在一起就已經很滿足了——不會影響到什麼的——”
周清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每次他說他難受的時候,周清第一個都先問有沒有吃藥,這是被糾纏太多次疲憊不堪後的辦法,畢竟所有人都在說愛人和親人無法完全幫助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得到治癒,還是要依託現代醫學。但是即使是這樣,這種冷冰冰的、套路化的詢問,在已經感到痛苦的病人那隻會讓他更加難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