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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同阿姨說:「沒有問題。」
雋芝在剎那間有點感動。
但華華隨即說:「這件蝴蝶裙是姐姐的,我想穿已經很久。」
嘿,原來心懷叵測,雋芝立刻給她倒扣七十分。
這麼一點點大,就曉得爭爭爭,霸霸霸,真令人憎厭.唐家三姐妹,從來沒有這樣的事,雋芝自幼名正言順穿姐姐舊衣;永不抱怨,感情融洽,根本不覺察物質重要,雋芝對當代兒童心理,缺乏瞭解。
當下雋芝躺在沙發上休息,眼尾留意小芳華玩耍,她是看著這小孩出生的。
翠芝生養的時候,很吃了一點苦。
因為大女兒在加拿大出生,持加國護照,所以翠芝不想厚此簿彼,決定再來一次。
雋芝力勸無效。.
「讓姐姐申請妹妹好了。」、
「不行,也許將來姐妹不和,省得有人抱怨我。」
雋芝長嘆一聲:「人生不滿百,常懷千載憂。」
「上次兩夫妻一起赴溫哥華,這次只得我一人,好雋芝,你捱一捱義氣,陪我走一趟如何,我負責你所有開銷。」」
「姐夫拿不到假?」雋芝十分震驚。
「頭尾三個月,實在走不開,大女兒也需要父親照顧。」
「這樣吃苦,何必呢,我們在溫市又沒有親戚。」
「去我是去定了,陪不陪我隨你。」;。.
「我也拿不到那麼長的假,只能分兩次來,頭一次陪你過關,第二次陪你入院。」
翠芝鬆口氣。
懷孕七個月的她腹大便便,寬衣服已經不很罩得住,雋芝只覺殘忍,萬一過不了關怎麼辦?
「你太盡心盡力了,不知適可而止,已屆討厭地步。」
雋芝陪二姐上飛機,旅途上翠芝已覺辛苦,雋芝只得把座位騰空出來,讓姐姐打橫躺下,自己滿艙溜達,翠芝累得一味昏睡,雋芝內心惻然,這樣辛苦,孩子仍從父姓,
沒有公理。
雋芝再一次握緊拳頭: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唐雋芝才不是盲目歧視兒童,她討厭他們,並非偏見,實在因為他們,女性淪落到尊嚴蕩然無存。
一路上雋芝替姐姐搓揉水腫的腳,拿冰水同她敷瞼,飛機抵達的時候,雋芝自覺老了十年。
過海關之際,她與翠芝分開兩條人龍輪候,並不交談。
經驗所得,關口布滿調查人員,見到互相認識的華人,便視為同黨,翻箱倒篋的時候,一起抄搜,煩惱無窮。
翠芝走在前邊,輪到她,一個黑婦制服人員忽然上場,雋芝暗呼不妙。
果然,只見她細細盤問翠芝,不肯放鬆。
雋芝真怕她只准翠芝逗留三個星期,急出一身汗來,又聽得她命翠芝「站後些,讓我看清楚你。」
雋芝情急生智,被逼施展港人特色,故意將手提袋傾側,把鈔票角子化妝品撒了一地,又忙著尖叫揀拾,引起騷動。
那黑婦沉不起氣,對雋芝吆喝:「站回去!勿越過黃線!」直把她當狗看待。
雋芝一瞄,見翠芝已經過關,便連聲道歉.靜靜拾起地上雜物。
翠芝在飛機場門口等她。
是次經驗,沒齒難忘。
在人簷下過,焉得不低頭,雋芝記得她額頭布滿亮晶晶的汗珠。
「雋芝,難為你了。」
雋芝嘆口氣,誰叫我們來求人給一紙護照?
一直到今日,雋芝猶自記得那黑婦咀險,以及該剎那,做狗的感覺。
那種侮辱,不是三兩個熱水浴可以沖走。
完了翠芝在酒店與丈夫通長途電話,沒事人般盡報喜,不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