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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一瞬間的悶痛。
後來演變成只要一看到何池蒼白的臉上掛著眼淚他腦中便有一種尖銳的反抗後的頭疼欲裂,要將他整個人撕裂開來。
他疼得四分五裂。
可他還活著。
陳辰覺得自己早已經變成了明暗兩面的碎片,一半看著他口無遮攔肆無忌憚地傷害,一半又心有不甘悔恨不已地尖叫著不要。
不要?不要什麼?
不要傷害他。不要說那些話。
可他做不到。
他像是被程式設定一般,被抽空心頭血念著殘忍嗜人的臺詞。
一刀一刀劃在何池身上。
又扎進他的心臟。
他變得越來越殘暴,也越來越沒有耐心,陪著他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他全都沒有碰,卻不得不再找,不得不再換另外一波。
直到所有人都覺得他薄情寡義。
包括何池。
意識到自己不對勁的時候,他便很少再回別墅。
因為一見到何池,所有的都會被激發出來。
暴戾、血腥、嫌棄、傷害。
還有不耐。
他必須一遍又一遍地說你怎麼配,必須不停地質問何池究竟是為什麼要活著,像個齒輪。
他本就是個齒輪,只有圍繞著何池才可以轉動,可天崩地裂都換不來他的片刻自由。
他只是想對他說一句我愛你。
但無形地壓力封印在他唇邊,陳辰無能為力,他說不出任何話。
他怎麼捨得傷害何池呢。
陳辰想,何池明明是哪裡都是極好的。
總是很乖很聽話,從來純粹從來乾淨,從不陰暗也從不妥協,對所有人都很好,對他更好,仰著臉看他的模樣漂亮得讓人心驚,還有一股子明亮又虔誠的獻祭。
他早就是他手下的傀儡了。
可世界要讓他更狼狽。
有時候也想過,是不是他死了便能更乾脆,不受這股不知名的力量折磨,也不用傷害一無所知的何池。
他本就是孑然一身,心裡也從無對過往的憎恨,不想去做什麼,也不想做一些無謂的徒增恩怨的報復,但世界不需要他的和平與報之以歌,世界只需要他的殘忍和無情,需要他的軀殼,需要他被困在自己的軀殼裡,眼睜睜看著是他又不是他的人將這個世界天翻地覆。
他做不了任何事,包括去死。
刀刃劃開血管,血流如注,他會一次一次地看著世界在他面前崩塌粉碎,又迅速地在短短片刻內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什麼都沒有變,什麼也不會變。
乃至於是他要走的路,都已經是註定的歸途。
於是這麼漫長的一生裡,他愛不能愛,恨不能恨,死不能死,生也一如行屍。
他的靈魂從何池澆灌的一朵花裡覺醒。
其實不是沒有痕跡。從很早的時候命運的註定就已經留下了那些蛛絲馬跡。
譬如無論小時候他怎麼努力,試卷分數永遠都是九十八,他以為是天賦如此,可有一次他實在是厭倦交了一次白卷,試捲髮下來了,他仍舊是九十八。
譬如有時他明明不想要想關於仇恨的任何東西,可是他總會在恰當的時候說出一些話,就像一種特定的設定。
又譬如,無論他做的每個決定是否正確,但只要是涉及到何池的,最後都會被更改,無論他想對何池說什麼,哪怕是在心裡叫囂,可說出口的也還是那些話,一句比一句傷人,一句比一句更為剜心。
可身邊的人是那麼真實,他得到的愛又是那麼誠摯,為什麼就是假的呢?為什麼一切就偏偏只是程式,為什麼所有的反抗都只是徒勞無功?為什麼這個世界愛不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