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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哲!顏哲!
顏哲很快出來了,還是往常那個顏哲,沒有一點變化,帶著口罩,破舊的衣服乾乾淨淨。他顯然很高興看到我,在蟻潮中小心地邁著步,向我走過來。窩棚中傳來我已經熟悉的那種微酸味兒,比那次在農場裡對眾人噴灑時更濃鬱。他在我面前站定,扯下口罩,疲憊中透著喜悅,說:
&ldo;我明天就能回去了,已經製取得差不多了,夠噴灑兩次也用不完。&rdo;
我看著鋪天蓋地的蟻眾,喃喃地說:&ldo;我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想不到蟻素有這樣大的威力。&rdo;
&ldo;這不稀奇,只要保持一個穩定的蟻素之源,它就會引起連鎖反應,形成蟻群的正反饋。我說過,只要留有一點蟻素,就能很方便地大量製取。所以,我爸爸留給我的那點兒原始蟻素,實在是太寶貴了。&rdo;他看看我,&ldo;有什麼事?這麼早來找我。&rdo;
我憂慮地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詳細敘述了昨晚的經過――
&ldo;老魏叔?他並不是處於蟻素的控制之下?你敢確定?&rdo;
他打斷我的敘述,震驚地問。他的震驚倒不光是為了&ldo;老魏叔已經清醒&rdo;這件事,而是因為,老魏叔脫離蟻素的控制後,仍然不動聲色地留在蟻眾內觀察著他。顏哲一直以上帝的目光來觀察眾人,結果他自己也成了被觀察者!這件事實顯然是他不願意看見的。不知咋的,這一點讓我心裡不好受。我曾欽佩顏哲是個非常自省的蟻王,但今天看來,當他處在蟻王的位置上太久時,心理上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比如說,顯然他很反感在他之上還有一個清醒的觀察者,這種反感是下意識的,但正因為如此,我發現他變了,是在內心深處變了。
我點點頭,說我昨天同老魏叔談了很久,我敢肯定他已經清醒。我還講了蟻素失去作用後老魏叔的&ldo;上癮&rdo;反應。可惜這點沒引起顏哲的重視。我還講述了那五個人在禁區邊線處的秘密聚會,顏哲皺著眉頭說:
&ldo;你是說,他們也脫離了蟻素的控制,但一直以假面具留在這個小團體中?&rdo;
&ldo;多半是吧。顏哲,我很不安――&rdo;我沒有說下去,覺得無法真切表達自己的意思。我的不安一方面是為顏哲擔心,要知道他面對的五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而且其中至少兩個人有狐狸般的狡猾。另一方面是為了農場,顏哲用蟻素把它改造成了一個小伊甸園,比白雪更純潔,比水晶更透明。縱然我對顏哲已經有了隔閡,但總的說來,我對這個伊甸園是傾心相愛的,它已經成了我的精神寄託。但忽然之間,它又變回原先那個塵俗世界,充斥著骯髒、陰謀和暴力。這讓我產生了濃重的幻滅感。顏哲沒有體會到我此刻複雜的思緒,他認真思考一會兒,說:
&ldo;不要怕,天塌不下來。也許像上次那樣,咱們是錯怪了他們呢。這樣吧,我這兒的工作今天就能結束,你先回去,不要露任何聲色。晚上你悄悄來,我們一塊兒等那五個人。我想他們不敢違犯我的禁0雨水砸在視窗上的鐵罩,緊湊又零亂地打擊。我收下衣物,掛在臥室客廳的衣櫥裡,每件衣服都隔著一定距離,並且,保持衣令,如果他們真敢跨過禁區線,那就證明他們真的擺脫了蟻素的控制。&rdo;
&ldo;那時你想咋辦?&rdo;
顏哲輕描淡寫地說:&ldo;那有啥難的,再給他們多噴一些蟻素就行了。秋雲,現在我心中沒有惡人,他們變成這樣,無非是蟻素的用量小了一些。只要噴了足夠的蟻素,他們仍會變成你已經見到的好人。&rdo;
我嘆息著:&ldo;但願吧。&rdo;我想起賴安勝在田裡割麥時的潑辣和喜悅,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