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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棣已經有了計劃,可看到謝清辭記掛的模樣,心裡卻滲出微微的酸澀和片刻的猶移。
直到他走出宮苑,依然能看到謝清辭還站在流雲宮前焦灼的眺望自己離開的方向……
謝清辭正在思索,忽然看到前方甬道,蕭棣一路飛馳而來,他去而復返,迎著日光向自己奔來。
——那雙素來如寒潭般陰戾的眸子明朗清亮,像是頭矯健活潑的小馬駒。
絲毫沒有暴君的陰戾。
「哥哥放心。」少年趴俯在他耳邊輕輕道:「我會小心,他們傷不到我分毫的。」
氣息吹拂過耳畔,灼熱又清淺,像是夏夜撩人心魄的風。
日後執掌乾坤的暴君,眼下卻笑得人畜無害。
在謝清辭怔忡的目光中,蕭棣轉身離去。
出征數次,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相送。
他蕭棣,也不再是無人等候,生死由天的人了。
蕭棣舔了舔唇。
齒間,裝著一枚事先放好的丸藥。
「阿棣!」趙婕妤一看見蕭棣,登時作出喜色:「看著比前幾日瘦了些?這幾日想必受了不少苦?」
活脫脫一個憂心養子的慈母模樣。
蕭棣輕輕挑眉,倒真有些佩服此人演技。
趙婕妤看向蕭棣,嘆了口氣剖心扒肺道:「你父親出事後,我很是擔憂你,卻苦於沒有機會見面,本來想讓你重回我身邊,卻被謝清辭搶了先,你——」
「母親不必掛心。」蕭棣輕輕勾起唇角,聲音波瀾不驚:「母親託殿下轉交的心意,蕭棣已收到了。」
在旁人看來,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口口聲聲自稱母親,自然是侮辱了母親二字,顯得滑稽可笑。
可蕭棣卻渾然不在意,只覺得這個稱呼趙婕妤說起來甚是恰當。
畢竟他的「母親」皆是同一種模樣。
聽到蕭棣忽然提起那心意,趙婕妤的心一顫,邊審視他邊強笑道:「都是些你平常喜歡的物件,殿下宮中比我好百倍,想是什麼都不缺的……你跟著他,母親也放心……」
「你跟著殿下也要上進,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他曾經的弟弟,他總不能把你當下人用……」
蕭棣冷笑,當著旁人的面,趙婕妤不願和自己沾染絲毫的關係,甚至就在今夜,也已經有了除掉他的計劃。
但在私下,卻一臉殷勤關切。
趙婕妤還真是可進可退,無論何時都不當面撕破臉。
畢竟,今後若是他僥倖有了出頭,互相幫襯也不算浪費這番母子之情了。
蕭棣唇角勾起冷戾的弧度,那他也要藉此機會,好好報答這位養母呢。
蕭棣瞥了眼窗外的天色,淡淡道:「母親,我們何時用膳?」
「瞧我,看見阿棣你,竟然欣喜的忘了……這就傳膳……」
「還是早些用膳吧。」蕭棣輕輕勾起唇角,看向她道:「若是讓人等急了多不好,你說是嗎?母親?」
趙婕妤望著蕭棣沉靜如寒潭的眼眸,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一瞬,她覺得他已經窺破了一切。
但隨即又想,蕭棣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而已,又多年在沙場,怎會曉得人心叵測,再說聖旨已經下了,這段飯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吃的。
只要蕭棣用了這晚宴,那以後的事情自然和她無關。
開宴後,趙婕妤又笑得滴水不漏,給蕭棣夾菜盛粥。
宛如慈母。
蕭棣一臉沉靜望著她,用手指輕輕捻過杯沿。
這頓飯蕭棣用得很愜意,夾魚夾肉,絲毫沒有委屈自己。
他曉得,這些人即使要害他,也不會是在陛下賜的宴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