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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看一眼都不敢的老師,遍體鱗傷,靜靜死在郊外的水塘裡。
蘇白的人生,在那個傍晚,通向血染的地獄。
時隔幾年,他虐殺了所有傷害沈秋,又在各自高位上?風生水起的渣滓,翻山越嶺,終於?找到沈秋的墓,她家在封閉小鎮,家裡嫌她一個女孩兒死因丟人,扔到樹林草草埋了,無人記得,無人祭拜。
直到蘇白逃出警方的控制,在四?面八方的追捕裡,拼盡全力找到這個因為孤魂野鬼的傳說,長久都沒人靠近的荒林。
裡面住著他心愛的人。
他沒有工具,用手翻開那些堅硬的地皮,挖出她的骨灰。
盛檀坐在監視器後,攥著對講機的手暗暗顫抖,她想起那個夢,想起夢裡的陸盡燃抱走她的骨灰罈,迎著寒風如同私奔。
鏡頭裡,蘇白滿手是?血,狂熱地扣住粘著土的瓷壇。
警察齊理帶著人馬追過來,警笛響徹山林。
陸盡燃跌倒,再護著骨灰一身塵埃爬起,因為背上?的疼,他神?情裡的苦痛更?重。
盛檀把對講機捏出異響,心口憋得悶疼,她不知道她是?沈秋,或者?沈秋就是?她,她猶如回到了那場夢裡,只?能看著阿燃抱起她的魂去流亡。
齊理衝上?前,把骨灰罈打掉,蘇白喉嚨裡發出不似人聲的低吼,不顧一身重傷,用身體去接。
整個劇組除了拍攝的範圍裡,外面鴉雀無聲,江奕啃著手指頭,已經?咬破,眼圈發紅。
盛檀啞聲喊卡。
陸盡燃伏在冷硬地面上?,緩緩蜷住高大身體,護住骨灰罈。
那年盛檀出車禍,在醫院生命垂危,害她的人還在外面逍遙,甚至靠著背景,扭曲輿論,在她昏迷不醒時,把她塑造成不檢點的,在夜店出賣色相賺錢,活該被撞死的撈女。
他在床邊守著她,一夜一夜哭著過去,到醫生說沒有希望了,她醒不過來的時候,他跌跪在床頭輕輕吻她眉心,帶著早就準備好的工具,去索一個人的命。
那晚很冷,他想,等報了仇,他就回到醫院,用這幅染髒的身體,去黃泉路陪她,她的骨灰,有沒有人在意,如果?她有一座碑,他就去她墓前結束自己,把血跟她流到一起,如果?沒有,他就偷出她的骨灰,死在一塊兒。
他就再也不是?無家可歸的野狗了。
她也永遠是?他一個人獨佔的公主。
然後她醒了,在他揮刀之前。
片場人聲雜亂,盛檀快步走到陸盡燃面前,蹲下身攥他的手,他沾滿灰塵的眼睫動了動,看著她,唇角一翹:「姐姐,你看到了嗎,我就是?這樣的人。」
盛檀沒有多想,也沒心思多想,只?當他入戲太深,她肺腑扭著,漂浮的沈秋化?成了實體,無比想抱住他,但眾目睽睽,只?能壓抑。
這個晚上?,盛檀依舊沒有靠近陸盡燃。
明天就是?他最難的一場了,也是?蘇白的終局,她只?能忍住。
組裡大家都提前訂了返程回家的機票,江奕來問盛檀的時候,她說不用,她自己解決,江奕不禁「臥槽」了一聲:「燃燃也這麼告訴我的!你們倆這是?——」
她跟他都沒有家,沒有要回的地方。
這個除夕,只?需要彼此。
除夕當天上?午,海島上?已經?有商戶和居民在放鞭炮,街上?掛了彩燈,很多門店關?閉停業,貼著大紅春聯。
劇組全體都聚在海邊。
取景地不是?觀光的沙灘,更?像一片少有人至的野海,岸上?鋪滿嶙峋的碎石,陰沉的雲團壓低,遠處幾乎與海面相連,預報裡的雷雨正在匯集,可能就要提前。
這是?一場陸盡燃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