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第1/2 頁)
他匆匆趕到王家,王家三房僅派了一個庶出的七舅兄招待他。這位七舅兄平日裡不著四六,正經話說不來幾句,混帳話卻是叨叨不停。
他憂心妻女,只得勉力應付。眼看著天色漸黑,王家各院的燈籠亮起,三房內院還是沒有任何訊息傳出。
七舅兄又吃又喝,點心都續了兩盤。
此時葉娉和王氏正跪在三老夫人的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丫頭婆子進進出出,沒有人往她們身上多看一眼。
王氏心下發苦,嫡母規矩大,稍有偏差便是罰跪。早年她在眾位庶出的姐妹中還算好的,一月裡跪不到兩回。嫁人多年,她以為自己已經脫離這森嚴的高門大宅,不必再受嫡母的擺布。然而兜轉十幾載,她發現自己還是嫡母捏在手中的木頭人。
她不敢看跪在身邊的女兒,愧疚又難堪。
燈火將母女二人跪地的影子投在地上,一團團模糊不清。春寒料峭的夜,屋內溢位的暖光與外面的寒涼形成鮮明對比。
幾個衣著光鮮的丫頭提著食盒魚貫進去,葉娉聞到飯菜的香氣。透過半掩的門,依稀能窺見裡面的富貴。
腹中傳來飢餓感,她的雙膝早已麻木。
世家,果然規矩重。
&ldo;娉娘,是娘連累了你。&rdo;
&ldo;娘,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在外面惹了事。也不會害娘受這樣的氣。&rdo;
王氏低頭,淚水滴落在地。
是她無用。
若她是嫡女之身,有孃家可依,她的女兒何至被如此輕賤。
葉娉輕輕拍著她的背,想安撫她的情緒。
旁邊立著一個雕像般動也不動的婆子,在葉娉有動作時,那雙眼白多於眼珠的眼睛凌厲掃了過來。
&ldo;表姑娘,賜賞不驕,教罰不躁。長者有訓時,當恭聽反思。長者有責時,當謹遵身受。我王家門庭百年清貴,萬不能因一句妄言一個錯行壞了老祖宗留下的規矩。&rdo;
一個婆子,再是得臉也沒有教訓主子的道理。
然而在王家的下人心中,庶出的姑奶奶和表姑娘比她們的身份還不如。她們好歹在老夫人老爺夫人跟前還有些體面,而嫁出去的庶姑娘們唯唯諾諾,在孃家半點臉面都沒有。
葉娉有原主的記憶,她知道這些下人是怎麼看她們母女的。以前原主最不喜歡來王家,王家表姐妹們將她呼來喝去,比府裡的丫頭還不如。原主小時候和一位表姐爭吵過,起因不過是因為一朵珠花。珠花是原主的,被那位表姐從頭上扯了下來,撕扯間珠花被扯破,原主心疼得大哭。三房的六夫人,也就是那位表姐的親娘問也不問,直接將原主扔在冰天雪地裡罰跪,王氏哭求半天無人理會。
大病一場後,原主學乖了。小小年紀就知趨利避害,討好眾位表姐妹,但心裡對王家是越來越厭惡。她以為巴上溫如玉,王家這些人便不敢再欺她,卻不知溫如玉和王家嫡系才是一體。
世家如大樹,附屬眾多。
葉家依附王家,王家就是他們的天。
&ldo;這位媽媽,王家老祖宗留下的規矩裡可有下人能教訓主子的?我憂心我母親的身體,出手安撫是為孝道,敢問王家的規矩可是摒棄了孝道?視孝道為錯行?&rdo;
那婆子眼白翻著,哼了一聲。&ldo;如此歪曲他人之意,無怪外面傳表姑娘心術不正。&rdo;
王氏白了臉,輕扯女兒的衣服。
&ldo;娉娘,忍忍就好了。&rdo;
&ldo;娘,你忍了這麼多年,他們可有半點憐憫之心?&rdo;
不是葉娉不想忍,而是這樣的忍讓毫無意義。未問一個字,便是這等不分青紅皂白的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