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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鎮公意識到這個陸子磯與薄一冰一樣,再怎麼弄都沒有用了,便任憑手下人和張阿二瞎造了。他站得筆直地看著那個面目全非的陸子磯,默默地抽著菸捲。
不一會兒,滿眼放光的張阿二就放開膽子,同李鎮公的手下一起幹起來了。
一個大漢用馬尾捅進了陸子磯的尿道,刺穿了他的膀胱。
張阿二直著嗓子尖叫著,揮舞著那根燒得白亮的鐵釺在陸子磯的臉上劃來劃去。當他的鐵釺停留在陸子磯的眼瞼下時,他看了一眼李鎮公,李鎮公微微一笑,張阿二臉上的肌肉跳便成一片,他怪叫一聲,將鐵釺直通通地戳進了陸子磯的眼睛。
陸子磯發出了一聲猶如霹靂般的吼叫,而後當即昏死了過去。
一個精壯的漢子從大缸中拎一桶冷水,向垂吊在一根十字木樁上的陸子磯走去,木樁後面是汙血斑斑的洞壁。
剛才看到張阿二過來,阿德的心一慌,腳一滑,震落了許多的樹葉。看到張阿二,阿德突然清醒了不少,這世界是他們的世界,他們捻殺個人,如同捻殺只螞蟻。
但他阿德一直要活的呀。有一夜,他阿德被爹一頓毒打後,他怨殺!在床上捂住被子哭到半夜,最後偷偷地溜出家門,準備投河,想用一死來懲罰這個凶神惡煞的爹,叫你們打,你們打呀!他在鎮西思範橋上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看見了橋石下一大隊螞蟻在月光下,來去匆匆地搬運著一坨被碾作汙泥的梨核和梨皮,那時已過二更。那一刻,他決定要活。於是,他又偷偷地溜了回去。
是的,他要活的。但是,這會兒他咬牙切齒地在想,他若是冒叔叔,也一樣,先殺這些狗日的,殺,無論怎樣都要殺!殺不成,那就跳起身來去死,死給他們看!我不要活在你們這個一面孔的鬼世間,我不要!
忽然廊道的地板上響起了兩個明顯負重的人的腳步聲,不一會,只見鎮商會裡的兩個同王大毛一樣的狗日的,像抬豬抬羊似的用竹篼抬了個人嗵嗵嗵地走過來。
竹篼裡的人忽然發出了一聲聲呻吟,那是令阿德銘心刻骨、終生不忘的呻吟,汝月芬命懸一線,躺在陸伯伯冒叔叔屋裡長凳上發出的就是這樣的呻吟。
阿德探身一看,天,汝……汝月芬的娘!
商會裡的那兩個狗日的,走出廊道,走進那孔門樓。
阿德茫然地張目四顧,他不明白他們把汝月芬的娘弄到這兒幹什麼,他們想幹什麼呀?突然,他隔牆看見那邊一片竹林的小路上,有一條紅衣裙在飄呀飄。他心裡當即一凜,這該不會是汝月芬吧!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條紅衣裙越飄越近,他不能看清那女孩的面孔,但卻看見了她頭上猶如紅蝶翻飛的蝴蝶結兒。
阿德慌忙跳下樹去,一路飛奔過去,上樹,翻牆,再由牆及樹,順杆而下。
當阿德站在他的汝月芬面前時,他一時竟不敢上前相認。
汝月芬涕淚交流,面色死灰,那一對黑幽幽的眼睛沒有絲毫神采。她不但目光呆滯,而且身姿僵硬。
汝月芬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過去了,直直地走了過去。
阿德絕望地閉起了眼睛。但他突然一抖,猛地意識到:這是夢遊,汝月芬這是夢遊!這就是傳說中的夢遊!
阿德駭住了,他想到了玲玲的爹。聽大人講,正在夢遊的人,不能驚動的,要嚇掉魂的。
風吹亂了汝月芬的頭髮,撩起了她的紅裙。忽然,汝月芬嗚嗚咽咽地哭出了聲。她哦哦地哭著,踉踉蹌蹌地走著。
阿德的心碎了,眼前這個被汙濁的髒水澆了一身的人兒,就是他的汝月芬!即令全世界的髒水都澆在她的身上,她還是他的汝月芬!
阿德突然像野狼嚎似地低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