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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傢伙在動手前，把種種可能都考慮到了，進可攻，退可守，難怪一進審訊室一副有恃無恐的表情。

方震眯起眼睛，陷入思考。旁邊小警察沉不住氣，開口喝道：&ldo;你以為你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嗎？盜掘古墓，也是要判刑的！&rdo;

大眼賊呵呵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腦子一激靈，立刻反應過來，脫口而出：&ldo;莫非……那墓也是假的？&rdo;

大眼賊笑道：&ldo;首長聖明。&rdo;

這一下子，審訊室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起來。方震冷靜地敲了敲桌子：&ldo;詳細說說。&rdo;

大眼賊道：&ldo;其實這事吧，說起來很簡單。我們爺倆先尋一塊風水寶地，打一個假盜洞下去，大約也就打下去幾米深，什麼墳也碰不到。然後我們把事先準備好的假明器藏到洞底，等到開席時，我兒子假裝入墓，一件一件運出來賣給他們。那些人很迷信，膽子又小，不會親自下去盜洞一看究竟，識破不了。&rdo;

&ldo;難怪你堅持不讓張老闆開棺。我還以為你是堅持原則，原來是怕露底！&rdo;我回想起之前的細節，不禁又羞又氣。

大眼賊胸膛一挺，正色道：&ldo;不是怕露底，而是我知道這事不對。挖墳掘墓，這可是有悖人倫的大罪過，我雖然讀書少，也絕不會幹那種事。再說，《刑法》第三百二十八條說了，盜掘古文化遺址、古墓葬，並盜竊珍貴文物或者造成珍貴文物嚴重破壞的要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我哪能把腦袋往槍口上撞。&rdo;

&ldo;你《刑法》倒背得挺熟。&rdo;

&ldo;知法才能犯法。&rdo;大眼賊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身體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剛才的那點得意情緒全沒了。這個混蛋，可真是太狡猾了。這事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這傢伙看著傻其實精明得很，我若不是警方的臥底，恐怕被他活活玩死自己都不知道。堂堂五脈中人，竟然被一個農村基層的老騙子給糊弄了，這可太丟人了。

方震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讓我更加尷尬。我剛才還當著方震的面為大眼賊做辯護，以為他算是賊中君子，鬧了半天，原來也是個黑吃黑的主兒！

我坐在那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方震卻無動於衷，繼續面無表情地審訊：&ldo;也就是說，所謂&l;吃現席&r;，一切都是假的，事先挖好的假盜洞，事先做好的贗品，這就是個局。&rdo;

大眼賊糾正道：&ldo;首長，這話得說清楚。那些贗品有的是我們自己做的，但像玉壺春瓶這種玩意，走的是水路，我們自己可做不來。&rdo;

&ldo;水路？&rdo;方震把視線轉向我，我無精打采地解釋道：&ldo;水，是往酒裡摻水的水，意思是假貨。走水路就是說從專門的造假人手裡買贗品，然後拿去騙棒槌。&rdo;

這事在古董行當很常見。古玩界騙子很多，但會自己加工贗品的騙子很少‐‐造假也是門手藝，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們通常都是從專門的渠道低價買回贗品，再去別處騙高價。像鄭各村那個鄭國渠，就專門做青銅器贗品，全國各地的人從那裡進貨，拿回去當真品賣，這就叫走水路。因為賣的人打的是仿古工藝品的旗號，買賣均屬正當，所以警察對這個環節一直無可奈何。

方震聽明白以後，轉向大眼賊：&ldo;誰賣給你的？&rdo;

大眼賊嘬了嘬牙花子，第一次露出為難神色：&ldo;首長，這個……是不是就別問了，實在不方便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