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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柔真在北京何宅柔腸百轉，而身在熱河戰場上的聶人雄彷彿有所感應一樣，毫無預兆的連打了三個大噴嚏。

打過噴嚏之後，他吸了吸鼻子，然後低頭繼續去讀手中報紙。劉二麻子那邊兵敗如山倒，熱河報界審時度勢，也立刻轉了風向。前幾天報章上還要把他稱為&ldo;聶逆&rdo;，如今這般的字樣就再也瞧不見了。有幾家報館大概是特別伶俐，甚至率先開始尊他一聲&ldo;沐帥&rdo;‐‐表字沐同，尊稱沐帥。

聶人雄喜歡&ldo;沐同&rdo;二字，好寫，也好記，並且讓他想起陸三小姐。陸三小姐的面龐像朝霞，眼睛像水晶。他沒什麼學問，忖度不出動人的字眼來讚美對方，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個&ldo;好&rdo;。

在他讀完一張報紙之後，小鈴鐺扛著一支騎槍走進房來。

半年的功夫，她已經蓄出了齊耳短髮，衣裳也換成了女裝，可惜表裡不一，時常冷不丁的做出粗魯舉動，像個小爺們兒似的嚇人一跳。大步流星的跨過門檻，她把騎槍架在自己肩膀上，槍口塞著一束鮮嫩的狗尾巴花。

&ldo;乾爹！&rdo;她歡歡喜喜的大聲說道：&ldo;段叔叔發回了電報，說是把劉二麻子的老婆兒女全逮住了！&rdo;

聶人雄淡淡的一點頭：&ldo;好。&rdo;

小鈴鐺拽過一把椅子在他旁邊坐下，髮式服裝變了，模樣卻是一如既往，精氣神全在黑眼珠子裡，滴溜亂轉的放著光芒：&ldo;乾爹，等到劉二麻子滾蛋了，是不是整個熱河都歸我們了？&rdo;

聶人雄又一點頭：&ldo;那是自然。&rdo;

小鈴鐺立刻笑了，嘴角一翹，肉嘟嘟的小下巴越發尖了起來：&ldo;早些過來就好啦，這裡的仗可真好打啊！&rdo;

聶人雄放下報紙看她，看了片刻，忽然探身伸手，一把奪過了她的騎槍。

&ldo;誰讓你又跑到營裡舞槍弄棒的？&rdo;他哭笑不得的質問小鈴鐺：&ldo;這麼大個丫頭了，沒事就和小兵蛋子們在一起混，這有意思？&rdo;

抬手指了指小鈴鐺的鼻尖，他正色說道：&ldo;再敢亂竄，當心乾爹揍你！先收拾你，再收拾杜希賢。我看這些年他就沒把你教出好來，虧他念的書還最多！&rdo;

小鈴鐺臉皮厚，捱了罵也不在乎‐‐她知道聶人雄是真心為了自己好。自己越長越大了，丫頭到了十五六，就算是大姑娘；可是哪家的大姑娘像自己這麼野呢？

笑嘻嘻的對著聶人雄一咧嘴，她不接方才的話頭，而是把手伸進衣兜裡掏摸。捏著尾巴拎出一隻扭來扭去的小田鼠，她美滋滋的又道：&ldo;乾爹，你看，我剛才在外面挖了這個小東西出來。&rdo;

聶人雄眨巴眨巴眼睛：&ldo;想吃肉了？&rdo;

小鈴鐺連忙搖頭：&ldo;不是，你不讓我去營裡玩，杜叔叔又沒有時間理我。我一人沒有伴兒，想要養著它玩呢！&rdo;

聶人雄皺起一邊眉毛：&ldo;養耗子？&rdo;

說完這話，他未等小鈴鐺回答，劈頭抓過小田鼠，起身就往外走。跨過門檻把小田鼠摜到地上，他一腳將其踩了個扁：&ldo;這真是閒出屁了，沒事養耗子！&rdo;

然後他轉身望向房內，正要再對義女訓斥兩句，哪知房內空空，後窗大開，小鈴鐺和騎槍一起消失無蹤了。

第13章

聶人雄進入承德這日，正是個驕陽似火的天氣。他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頭髮剃得只剩短短一層發茬，然而依舊是熱，恨不能伸了舌頭狗喘。一手虛虛的拉著韁繩，一手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