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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說著拿槍撩了下她額角的頭髮,語調冷淡涼薄:「看我們聊得這麼投機,你有什麼遺言要留的,趕緊,我給你時間。」
外面還是一片寂靜。
時櫟心裡倉然,她覺得自己今天是真的活不成了。
有不久前兩次極度的衝擊在前與這一次充分的掙扎拖延與心理準備,此刻相比恐懼與驚慌,她的空洞和木然更多。
她用盡全力掙扎過了,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害怕了。只是事到臨頭這一刻,她忍不住地想,這段十幾年的人生,雖然很少有溫暖,也過得索然無味,但今天真的就要這樣被迫結束了嗎?
雖然細細想來,她好像也確實沒什麼牽掛。時總本來就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她能被接回來都是個良心發現的意外,如果她死了完全不會影響到他什麼,就是不知道他偶爾想起來她時,會覺得有一絲虧欠嗎?
那個經常偷偷給她帶早餐的男孩子,其實挺帥的,性格也開朗,跟她說話的時候還會可愛的臉紅,只可惜不是她喜歡的型別,她幾次委婉拒絕對方還是堅持,她死了也好,也能讓他徹底死心了。
還有她的化學作業還沒交,不過她沒交的作業多了去了,無所謂。她課桌抽屜裡還有半盒煙,不知道誰會給她收拾,班主任看見肯定又要皺眉頭,但死人的東西,應該不會影響到她年底評優吧?
其餘她還能想到的,就只剩她的qq寵物了。不過本來就是沒有生命的網際網路產物,死的時候場面應該也不會太悽慘,系統可能還會發一篇弔唁和鮮花,她也大可不必勞神掛心。
這麼看來,她果然是個多餘的人。跟這個世界任何一處都沒有強關聯的多餘的人。
這個認知比死亡還要可怕。
她的神色有一瞬寂然。
已經有兩三個小時了吧?她消失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人發現和在意。
她很怕疼,待會兒如果是直接打到頭的話,疼痛是不是也能短暫一些?
她的屍體會在多久後被發現?她還是希望能早一點,那樣她也不會腐爛得太難堪。
以及如果,萬一,假設她能活下來的話,未來是不是也真的會成為像他一樣反社會人格的人?
沒有時間再給她繼續想下去了。男人看她半天愣著沒反應,俯身拿膠帶粘住了她的嘴,拖著她到房間中間:「沒有就算了。」
她跪在陳舊的地板上,槍抵上了她的頭。她抬起頭看著前方,心下無比空曠漠然。
午後的陽光溫暖明亮,天空湛藍透亮,遠處的操場上有興奮的呼喊聲,下課鈴聲響起,寂靜的老樓也隱約吵鬧起來。
「鈴——鈴——」
那一刻她忽然有答案了。
也是那一刻,窗外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們相視一眼,他舉起了槍——
「砰」!
時櫟閉上了眼睛。
那時她還不知道,那個寂靜的午後,沒有被停止的命運仍在繼續往前行進。每一個當下的偶然都不是隨機的安排,它會在很久以後將兩條截然不同的人生匯到一起,相交,相纏,然後再也分不開。
她也不知道,她後來長久人生裡最珍貴的遇見已經出現。那個半蹲在她身前幫她解開繩子的人,也是在未來漫長生命裡會與她羈絆更深的人。
這一次他還會再出現嗎?
沉沉夜色褪盡,霧氣重新籠罩山間。
這一天的時間過得無限模糊。時櫟的體力幾近繃到極限,身體也逐漸發熱,腦袋迷迷糊糊,始終在半夢半醒間。
下午的時候有人來給她喝水。她嗓子幹得厲害,瓶裝水灌下去涼得喉嚨都發痛,但她實在又餓又渴,貪婪地喝了幾大口,還沒等她喝夠,身前的人很剋制地把水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