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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匆匆塞了荷包就跑開了,這一次姑娘下定決心要說上兩句話,咬著牙齒心下一狠,旋即越出雷池,雙手捧著個白色帕子,恭恭敬敬如捧珍寶,藏頭露尾的眉眼之下有顆熾熱而勇敢的心。
居同野不是不知道是何意,沈吟已經像朵爆竹在他頭腦裡、眼前炸開了花,這朵火花將黑夜炸作極晝,浮光掠影經久不散,就此定格不做謝幕。小瘋子用一針一線把自己縫在他的空中。而今又來了一個,這下居同野如被油炸,滿鍋滾燙的熱油,炸得他快要死去。
他眼瞅著雪白帕子還沒沈吟耐看,心知不該接,然而最終手比心快,他心不直倒是手快,拿了帕子就走,眼角驟然閃過一抹浩亮顏色。
第十八章 恩威並施
原來沈吟在床上躺不住,穿好衣服便出來等居同野,走出房門又覺得自己怎麼跟閨闈怨婦一般行徑,然而他都走出來了,不好不叫人知道。他還沒把居同野暖至貼心焐到放浪,沒想到人就開始背著他拈花惹草,瞧著一個送一個拿的利落手法,也不知瞞他揹他幹了多少次,惹下多少風月情債。
沈吟回憶居同野何時離開過他身邊,唯有買西瓜之時,定然是打著外出買西瓜的由頭,你儂我儂忒煞情多。那姑娘身量裊娜,似是個溫柔嫻靜的,難不成居同野好這一口?琢磨著,沈吟走回衙門口,靜候居同野歸來。
居同野瞧見沈吟倚著楹柱面帶慍色,暗想那如流星劃過的亮色果然是他,如此豈不是叫他全部瞧見了?
沈吟不跟居同野在外吵架,待關了大門上了閂,居同野還未轉身,沈吟便對他伸出一隻手,喝道:「拿出來!」
居同野依依不捨,遲遲地從懷裡掏出帕子遞給沈吟,還得小心碗裡的豆腐千萬別落地。心思全在豆腐上,沒留神沈吟已化五道將軍座下鬼。
沈吟觀他舉止帶著不情不願,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定睛一瞧,一個帕子還能叫他戀戀不捨?一把扯來帕子,沈吟勃然大怒:「剪刀呢!」
居同野聽他尋剪刀無非是鉸帕,好好東西怎的作踐,可盛怒之下的沈吟分外尤憐,妖冶之極,像是吸月光精魄惡鬼之流。這模樣居同野真是愛愈切怕不得,忙道:「沒剪刀。」
衙門是窮,沈吟一根小狼毫寫百樣字畫千種畫,但他氣不過:「刀呢!拿刀過來劈了,要你的柴刀!」
居同野還挺心疼他的柴刀,因而費心費力日夜保養,刀刃那叫鋒利,當下不得不疑心沈吟早就看柴刀不爽,趁機一併發作。饒是不捨,還是得給他。居同野先把盛豆腐的碗擱在灶臺上,這才跑去柴房拿刀。
沈吟瞧他對四塊豆腐比對自己還上心,但他不能和豆腐爭寵,糧食在居同野看來都是身體裡的血。為了塊帕子吵鬧已經不上道,其實也是要給生活一點調劑,不至於每日重複乏味。一個小姑娘,敢動他的人,沈吟有無數種法子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居同野瞧著沈吟眼中狠戾的光,儼然要把他看個對穿,覺得自己是真的錯了,便親手遞上心愛腰刀:「你慢著點。」
沈吟橫眼怒目瞪他,以為他在心疼。
居同野忍不住想後退半步,又怕火上澆油,頓了頓才小心道:「刀快,前天才磨的,你當心點別傷著手。」
沈吟是見過居同野磨刀的手藝,軍營裡不乏刀劍利刃,鏽鈍是常事,到沒見過哪個老手能把自家兵刃磨得這般鋥亮如新。沈吟還故意調侃他今後不如走街串巷磨刀磨剪為生,對於居同野而言一身捕快服可抵皇家富貴,聽不出沈吟話中的調侃,登時當了真,連忙搖頭。
死要面子,不知變通,死理中鑽不出來。
帕子畢竟是帕子,是刀鋒的死敵,柴刀偏偏砍不斷。沈吟發作片刻,汗流浹背,風一激,彷彿要把他全身血液抽出來,滿身戾氣也隨風而去,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