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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
老住持只是抬手製止:「廟在人在,廟毀人亡,舉頭三尺有神明,李家好自為之。」
說罷投身未熄之火,自絕當場。
褚淮他們瞭解殘餘的人趕來時只看見李尚公對著火焰久久不語,袈裟還沒燃盡,只留下燒焦的金絲邊。
韻娘有一瞬間氣力不支,感覺用刀支撐,李尚公忙上前:「姑娘……」
「無礙。」韻娘沒想到那個老和尚這麼難對付,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再隱匿自己,只能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
李尚公這才仔細打量了韻娘一番,雖半蒙面,但那雙眼睛與他的妹子何其酷肖,不知道是不是三十年太久讓他記憶混亂,竟然覺那聲音就是自己妹妹的聲音。
褚淮上前兩步,韻娘有幾分慚愧低頭,她一直覺自己技藝高超,行事常有莽撞,對她來說這次就算栽跤了。
「沒事就好,不用多想。」褚淮知道韻孃的性子,先安撫了她。
「你們認識?」
褚淮點點頭:「是來幫忙朋友。」
「虧了她不然我現在恐怕就橫屍當場了。」
李尚公沒說方才緊急,笑談生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韻娘暗自運氣,把刀拿穩插回鞘中,李尚公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她,瞧見刀柄有一串掛穗,隨韻娘動作甩動。
李尚公一瞬間定在原地,混濁的眼睛有一瞬的清明,手顫巍巍指著那個穗子:「那個……那個是……是……」
韻娘沒正面接觸過李尚公,有幾分緊張,褚淮上前:「老將軍,可有什麼問題」
李尚公順了好半天氣才終於艱難道:「那個是誰的?」
韻娘看對方指著自己的刀柄也不解,弄清楚對方的意思才有些窘迫道:「這是我孃的遺物。」
打小韻娘就知道自己的娘親不像尋常女子,再好的食材到娘親手上也只有燒糊的命運,打好樣子的繡物仍舊被她娘繡得亂七八糟,但她娘可是一等一的厲害,有一打一,有二打二,和父親一起四處遊走時那些賊人聽見她娘親的名字哪個不嚇得屁滾尿流。
這個繡件已經很舊了,是韻孃的娘親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針腳粗糙,樣子也早看不出來,但娘很珍惜這個繡物,最後交給了韻娘。
韻娘時時帶在身上已慰思念,並不想讓別人看見,這次被李尚公點出來,沒法隱瞞什麼,老實承認了,只是還有一點點羞靦。
李尚公聽聞,長嘆一聲,伸手拉住李東晟支撐著自己。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了……」
說著淚如雨下,在臉上的溝壑間蜿蜒。
不等眾人問出什麼,被縛的敵人中傳出一聲狂笑:「李老頭,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那人看著像一個小頭領,神色狂放瘋狂。
「李家遲早會覆滅……你們和徐家……一個都逃不掉……一個都逃不掉……」
那小頭領臉色逐漸變化,淤青與暗紫浮在臉上,幾口黑血噴出:「李家今天就要……就要……李老頭你以為能騙過我們嗎……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到一半登時噎住,兩眼一翻便是氣絕。
李尚公穩住心神看自己的兒子:「家裡頭……」
「都安排好了,父親不必擔心。」
話是這麼說,李東晟心裡還是打鼓,褚淮安撫道:「我出來的事王府上也知道,幾位不用太擔心,有什麼回去的路上說。」
李尚公擦了擦臉:「失態了,失態了,我們快些回去。」
李休言屏氣凝神,隔著帳幔一個模糊的影子緩緩向他床前逼近,這種事情自從他裝病開始一直沒斷過,徐家派大夫來看了兩次還不夠,非要用這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