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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天,哪裡都是值得入畫的斑駁光影。
臣妍舉著相機,選好一處景。
發熱的空氣湧動,大學門前,灑水車開過,學生們笑鬧著躲進裡側,使得落下的光點水花交融,耶穌光被縫隙劃成一條一條,變成無聲的奇景。
沒等幾秒,入目的景中,有人拉出一道影子,從大門裡出來。
她一眼將人認出。
今天他穿的很簡單。
依舊帶著口罩,側臉對著這頭。塞著一副耳機,黑色t恤架起平直的肩膀,線條流暢,檸檬更酸。頭小臉小,肩背薄而挺直,下頜線條鋒利,目不斜視,行走直白。
大門另一側,立刻有學生熱情洋溢地招呼:「卓老師!」
臣妍想:竟然是大學老師,這麼年輕。
聽到有人招呼,他摘下一隻耳機,朝學生的方向微微點頭。
笑的時候,因為臥蠶擠壓起,使得眼角下墜,不那麼生人勿近,弱化掉輪廓帶來的冷冽。
「卓老師連著買了三天蛋撻,」女生剛好路過她,捧著奶茶和身側好友笑著探討,閒聊幾句,「我就說吧,他肯定喜歡吃甜食。」
臣妍又想:甜食的購買者和享用者,不一定是同一個人。
此種猜測一旦成立,最有可能的,無非是最親密的女性。
不過,因為一些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退步,是臣妍從來不做的事情。如果真有,不過是被拒絕,那倒也沒什麼可尷尬,無非一次不成功的單向crh。
她收起相機。
男子在人流中穿過街道,站在路邊,說起電話。
她拿出手機照了照自己,立刻跟著過了街。兩三步的距離外,專注著對著相機的取景框瞧著,餘光內有動靜,立刻抓準時機,捏出自認為足夠溫和的聲線,「抱歉,打擾一下……」
臣妍微微仰頭,盯住那雙眼睛。
眼皮很薄的丹鳳眼,微微透著灰的淺黑。
她笑起來,右手抬起相機,坦坦蕩蕩,「剛剛取景的時候正好照到了你,角度和效果都特別好,想交個朋友,不知道,方便給一下你的微信嗎?」
高大的榕樹侵略著天空,裹住樹下說話的人。夏日的潮熱,使它的枝葉幾乎燒著。
學生來來往往,笑鬧間,攜來拿鐵的濃香,香草冰淇淋的甜涼。
男子側身站著。
垂頭看過來,似乎錯愕了幾秒,怔了怔沒說話。頓了一會兒,淡淡點了頭,直接掏出手機,一點不見扭捏和客套。
zhuo。
頭像是一張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拍過去的風景照,十分地沒有情調:藍天碧樹,被單被風變成皺皺巴巴的一朵雲。好友圈空空蕩蕩,只有一條最近日期,還是三個字:回來了。
看起來,沒有任何情感生活和分享欲,骨子裡的柔軟都被榨了個乾淨。
回家的路上,周緣緣在手機那頭皺眉發問:「他真一句話都沒問?」
臣妍美滋滋地同好友交流:「是,不過這種作風不是挺乾脆利落嘛,挺符合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周緣緣毫不留情地戳穿:「真行,換成以前,這種你嘴裡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你肯定看都不會看一眼。」
臣妍坦然道:「你不是說我喜歡好看的,難得有心儀的物件,偶爾寬容寬容未嘗不可。」
她將熱風中亂飛的碎發挽在耳後,咬著老冰棒,冰塊脆生生的,很沒有說服力:「而且人是會長大、成熟的……」
臣妍的確不喜歡悶葫蘆。
她直來直往,做事熱烈,最厭煩的,就是同什麼都不說,全靠猜的人打交道。
高中時期,沒少因為和這種人相處不來,背地裡跟臣女士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