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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蕪菱沒有母親,她的母親是陸緯的第二任妻子,在生她時就死了。
她只能一個人,挺著肩膀,低著頭,慢慢往前走。
前頭一個帶著刀的兵吏,彷彿是個小頭目模樣,手一揮,吩咐士兵們:“把主子下人分開關!”
這話又引起了一陣恐慌的哭泣。
大部分的丫鬟婆子一開始就被帶開,關到偏廂去了,現在和主子們在一起的,都是出事時站在主子們身邊的管事媽媽和大丫鬟,比如陸蕪菱身邊的亂絮和繁絲。
不管是爽利的亂絮還是溫柔得體的繁絲,此刻都像是被太陽曬蔫了的小花兒,幾乎控制不住瑟瑟發抖。
首先被拉扯出去的是賈氏身邊的許媽媽。
許媽媽原來是賈氏的陪嫁大丫鬟,後來就做了她的管事媽媽,十分得賈氏信任,在陸府可謂一手遮天,連陸府的小姐少爺也對她客客氣氣。
此刻許媽媽拼命掙扎哭喊,卻哪裡敵得過一個士兵的力氣,終究被拖了出去,她彷彿被割脖子的雞,帶著哭腔尖叫了一聲:“夫人,奴婢不能伺候您了,夫人您自己保重哇……”
賈氏眼淚簌簌而下。
賈氏身邊兩個大丫鬟,霖哥兒的乳母方氏和蕪桂的大丫鬟秋葉也被相繼扯了出去,哭聲一片,好不悽慘。
陸蕪菱咬緊了嘴唇,推了一把身邊兩個抖得不成樣子的丫鬟:“去吧,別拉扯得難看,不管遇到什麼事,記住活著就還有指望再相聚。”她的聲音低涼,輕而慢,一字字卻如鐘磬般敲在兩個丫頭的心口。
亂絮捂住嘴,一下子控制不住哭聲溢位,繁絲則是猛地轉頭,看著陸蕪菱,低聲悽然道:“小姐,這話您自己也要記得,別讓奴婢白白挨著……”說到最後一個字,淚已落到腮上。
陸蕪菱也溼了眼睛,父親據說午後便已被斬,可是不曾親眼見到,終究是不真實的,何況對於娶了三次妻,有妾侍有四女一子,只有在自己又作出傳誦京師的佳作才會得意來關注自己的父親,感情實不如這兩個自小相伴的婢女來得深厚。
亂絮和繁絲得了她的話,不等人拉拉扯扯,便低頭主動走了出去,亂絮生得美豔,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老兵油子忍不住在她腰間摸了一把,笑道:“這個丫頭生得美啊,你們今晚都別跟我搶,我就要她了!”
一句話說出來,彷彿開啟了一扇邪惡的門,周圍那些兵吏爆發出各種不懷好意的笑聲:
“老劉,你倒是會挑,這個丫頭是小姐身邊的,肯定還是個雛呢!”
“你還說老劉,老謝,你昨天挑的姚家那個可是絕色美人兒啊,哈哈!”
“絕色美人倒是沒錯,可惜早被她家主子受用過了,不知道被睡過多少次了……”
“老劉,你也別睡這個了,這批據上頭說不入教坊司的,是要直接發賣,這樣的雛兒賣到送春閣價錢高得很吶,至少八十兩,破了身子只值十兩,你這老小子自己爽一下就要兄弟們一人少賺三四兩銀子!”
最後那帶刀的頭兒嘎嘎粗聲笑罵:“沒錯!昨天還不夠你們爽的?非要一天換一個,要換挑那些破過身的,別礙了老子財路!”
這些兵丁們素日油水豐厚,像這般被抄家的,家中女眷們若是發賣為官奴,他們就可以私下賣到些上檔次的娼寮,而計入公中的價錢卻往往不過是一人三五兩銀子,差額都被他們分了。
別說主子們,就是這些丫鬟,何嘗聽過這樣赤…裸裸的下流話,更被這些話的意思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哭聲此起彼伏,賈氏身子晃了晃,差點暈倒,看到旁邊的幼女幼子,終於還是沒有倒下,而是捂住了女兒的耳朵,渾身發抖。
陸蕪菱的手指甲已經掐進了掌心的肉中,嘴唇咬得死緊,但她還是挺直了背脊。
身後是三妹陸蕪荷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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