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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恐怖攻擊而取消國家性的活動,整天提心弔膽過日子。恐怖分子的目的,就是要造成這種讓人連日常生活都沒法過下去的危機狀態。換句話說,現在取消蕭邦大賽的話,就等於向他們投降了。這次大賽的何去何從以及關係人士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世界注目。因此,現在我們更要向全世界展現勇氣。我們必須將音樂的旋律化成軍靴的步履,將馬厝卡舞曲的旋律化成向眾人宣示的檄文,來證明我們不屈不撓的決心。因為這才是迫於暴虐離開祖國又心心念念牽繫祖國的蕭邦的精神。』
被這個氣勢震懾住了吧,只見鏡頭聚焦在康明斯基身上動也不動。記者全都沉默,無人打岔。
『當然,這單純只是蕭邦協會以及評審們共同的信念。接下來如果有參賽者棄權,我們也絕不會忘記他為我們帶來的演奏。此外,如果有人謝絕邀請或取消入場券,我們也同樣對於你們喜愛蕭邦的樂曲表達欣喜感謝之意。』
康明斯基老師也真壞心眼。都做出這樣的演說了,要是有人還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肯定會被周遭譏為膽小鬼的。
電視畫面上,總算回過神來的記者們陸續提問,但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半點都沒撼動康明斯基的決意。
楊也恍然注意到,糾結於心的恐怖和罪惡感淡多了。這又讓楊想起,小時候每當因為演奏或家庭問題而有所不安時,只要向康明斯基傾訴,他的安慰總能讓人心情輕鬆許多。
從音樂學院的校長一職退休後,換個跑道當政治人物也不錯吧。楊心想。為政者講話最必須有分量。而康明斯基的談話就有打動廣大民眾的力量。然而就楊的觀察,飛黃騰達這件事似乎對康明斯基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比起講話,他更崇愛的是音樂。而另一方面,對升格汲汲營營的維託爾德,雖然長年擔任教授,卻總是抑鬱不得志。
儘管尚未完全拋開對恐怖攻擊的害怕和自我嫌惡感,但心魔好似排除了。
楊甩了甩兩三下頭,走向練習室。除了自己,其他十一名參賽者應該也都看到剛剛的電視新聞了。換句話說,被康明斯基的談話激勵到的,並非只有自己一人。大家都會懷著有別於以往的心情站上舞臺吧。
正合我意。
後來,楊觀察發現,康明斯基所發表的評審委員會宣告,似乎獲得大多數國民的支援。波蘭人與生倶來的民族性就是不屈不撓,他的談話正燃起了這種精神吧。不僅波蘭國家警察,連政府也多表贊同,於是在輿論的支援下,蕭邦國際鋼琴大賽繼續舉行了。
2
十月十五日,第三次預賽的第二天。楊急忙趕到會場。
一早才剛起床,就被維託爾德逼問昨天的行縱。因為他看到了丟在更衣室且沾滿血漬的外套。
一告知是在拉琴斯基宮被恐怖攻擊波及到,維託爾德確認過平安無事後,就丟了一句「看到了吧?」責備楊的魯莽,而且告誡他今後除了出場比賽當天,全都得閉關在家。
以前的話,楊會乖乖照做,但今天怎麼也不願待在家裡。早就對父親失去敬畏之心,再加上兩人處於半是吵架不碰面的狀態,楊就跑出來了。反正被維託爾德罵也無所謂了。而到音樂學院的話,可以在練習室待到深夜,這陣子常去那裡就行了。
保持距離吧。現在自己有必要和史蒂芬斯家族保持距離,逃離它的魔咒。就在眼前發生的炸彈自殺攻擊以及隨後康明斯基的演說,至今仍在腦中盤旋不已。暴力與反抗。夾在這當中,史蒂芬斯家族名譽之類的,到底算什麼呢?經歷昨天那起事件後,父親的話聽起來是這麼無足輕重。那些罹難者的冤情,以及拋下他們自己逃出來的自我嫌惡感,維託爾德的話又能排解掉這些幾分呢?
一到華沙愛樂廳,發現即使才剛發生宮殿恐怖攻擊事件,觀眾的人數竟完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