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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瞻不捨她做小伏低,忙給了個笑臉。因屋裡墩著冰盆,怕她冷,掣了被子將其裹住,「祝斗真和布政司怕流民進城生亂,故而不放的。」
「那怎麼不派糧食給他們吃?」
「派了,」陸瞻十分耐心,被裡捉了她的腳按著,「朝廷去年就發放了災糧,祝斗真派人在城外設了粥廠,只是糧不夠,粥不能立筷,自然也填不飽肚子。」
芷秋縮回腳,不屑地吐吐舌,「祝斗真我是曉得的,專是個窮奢極欲的主,你瞧這園子,還有留園,一併沈大人住的那個長園,還有他家!他有好些個宅子呢。往前我們到留園去,你也瞧見了,用的都是金樽玉碟,你們沒來時,這些空著的園子裡都有不少下人。你想想,養這麼些個人,再有他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哪樣不是錢?就他那點子俸祿,能開銷得起?」
說著就懷了十二分的氣,白瞪著陸瞻,「要我說,你們那個鎮撫司要抓貪官,頭一個就該抓他!他就是蘇州府數一數二的大貪官!噯,你怎的不抓他?你實話跟我說,你沒拿他什麼好處吧?」
陸瞻窺她可愛非常,連著被子一齊兜她在懷裡搖一搖,「還真拿了不少,不然我怎麼不抓他呢?」
「你講真的?」芷秋在他懷內探出兩個眼,將他狠拍一掌,「陸瞻,你是個讀書人,既然做了官,就要做一位清廉愛民的好官,怎麼能與這樣的人同流合汙呢?」
他半真半假地笑,「可我就是個內侍官,黎明蒼生,我管不了。」
「內侍官怎麼了?不也是官嗎?既是官,就有權,有了權,就該為百姓籌謀。況且你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更該替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說句才是啊,眼下城外民不聊生,你正該管管啊。」
「我怎麼管?」陸瞻莞爾不止,臉色始終淡淡涼意,「難不成叫我將緞子煮給他們吃?算了吧,各司其職吧,等他犯了事,我自會拿他,你就別跟著操心了。」
芷秋欲要爭嘴,卻在他略帶書劍氣的笑容裡,倏然發覺在他眼中,業已找不見那位意氣風發少年郎的痕跡,人是會長大的,他早不是他了。
見她不高興,陸瞻頗感無奈,嘆一縷氣,摟著她,「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簡單,若是一個貪官汙吏,拿了就是,可你想想,他們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貪墨,是一兩個貪官的事兒嗎?少不了上下一氣,這些人在朝中都是有人照應著的,別說我,就是皇上也不敢妄動。」
「那真就不管長洲縣百姓死活了嗎?」
「管,但得長遠的管,眼下死些人,就能造福兩京十三省,他們死得值。」
芷秋懵懵懂懂,抬眼窺他,「兩京十三省的人是人,他們就不是人嗎?」
「你這是傻話。」陸瞻輕笑,眉宇裡帶著一絲漠然。
漸漸,芷秋升起一種既熟悉又陌生之感,好像將至未至的明天,充滿未知的驚險。
而明天對於雲禾來講,是充滿希冀與幸福的,在夏蟬吱吱的喧囂裡,日光為她加冕,她等待著登基為良人,逃離醉生夢死的苦海。
這一喜訊令她由晨起傻笑到了午間,高興得早飯也吃不下,早早央求袁四娘摘了她的牌子在屋裡等著。此刻閒坐榻上,託著腮,垂著把紈扇一搖一晃地發怔。
倒了茶也不吃,驪珠當她傻,收了茶盅笑她,「姑娘,您這麼不吃不喝的,知道的說是喜事,不知道還說您遇見什麼天大的犯難了呢,何苦來?早飯不吃,午飯總要吃吧?別一會子公子的銀子還沒拿來,您倒先餓死了。」
雲禾痴痴發笑,像沒聽見,倒是門外來人應下話來,「餓死了你們姑娘,誰來賠我個新娘子?」
可不是意氣風發的狀元公?束著高髻,穿一件月白三多紋的圓領袍,還是往年雲禾請師傅替他裁的。雲禾見了,飛裙舞衫地撲將到他懷裡,笑得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