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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去何處了？&rdo;齊昱翻摺子的手停在一瞬，感覺自己是在明知故問。

李庚年抬手撓了撓後腦，含混道：&ldo;賢王殿下……去，去找人。&rdo;

果然。齊昱將摺子放去一邊，想了想，抬眉令他：&ldo;去宣賢王來。&rdo;

李庚年雖是個侍衛，可打小跟著齊政學耍，是和幾個皇子一道玩兒大的，論感情上，更像是個小弟。此時他也覺察賢王之事不對，便壯起膽子勸齊昱道：&ldo;皇上，今夜也晚了，您瞧是不是……&rdo;

&ldo;他沒日沒夜去找康王，怎就不覺得天色晚？&rdo;齊昱冷冷問出這句，口氣不見得多嚴厲，可字字都透著寒氣，&ldo;靖王造反未告知他，便算了，可賑災棚屋尚在，十里八鄉良田未復，他倒好，竟有空去尋山訪水。朕派給他的俸祿都是白瞎的？今日將溫彥之推落水的流民要告貪官扣糧，他又知不知道？在其位不謀其正，他連譽王都當不住。&rdo;說到此處便撿起手邊一個摺子扔給李庚年：&ldo;罷了，朕今日也懶得見他。這摺子你拿去給他看看，譽王在京中又病下了，哮症發了還在替他籌措災銀，你就問問賢王，他這哥哥當得，究竟害不害臊。&rdo;

李庚年兜住那本摺子，哎哎應了，嘆口氣正要出書房去，走到門口又頓了頓回身來問：&ldo;皇上，您就真不擔心賢王殿下有心要……要後悔？&rdo;

齊昱挑眉問：&ldo;他後悔什麼？後悔跟朕一道除了他親哥哥？&rdo;

李庚年道：&ldo;總歸是骨血至親，說不準，賢王爺一直都是愧疚的。&rdo;

&ldo;……愧疚？&rdo;齊昱聽了這話，沒有實情地彎了彎嘴角，&ldo;罷了，李庚年，有些事你不清楚，不必再問。把話帶到，讓賢王明日一早來朕這裡請安，且讓鄭知州帶上五年內常平倉的帳冊，同他一道過來，朕要徹查扣糧貪墨之事，不容有失。&rdo;

舉國上下州府之中皆設常平倉，谷賤增其賈而糴，以利農，谷貴時減賈而糶，以便民，取&ldo;常平&rdo;之意，是為調節糧價、儲糧備荒以供應官需民食而設定的糧倉。不荒不澇時，府衙兼管農人捐納豆麥，待到荒澇乾旱時借貸而出，本是套自然的保民之策，但偏偏就有地方官員營私苟且，損公而自肥，借賑自潤，歷朝屢禁不止。

江陵府常有澇災，上下常平倉共設有大者十餘處，小者上百處，從下到上經手之人不少，小到收糧胥隸，縣丞縣令郡守，抑或押糧的監倉，守倉的府兵，或大到刺史及知州本人，出出入入千萬石糧食都是稀鬆平常，查起來卻要抽絲剝繭。

李庚年問：&ldo;那要龔主事也來麼，畢竟倉糧統錄之事，他在戶部該是做過。&rdo;

齊昱點頭，&ldo;對，叫他也來。不過今日他也累了，不必明早，你看鄭知州將帳冊送來了，再去尋他罷。&rdo;

李庚年應是。

齊昱點著人頭，心裡盤算事情，突然想起什麼，問他道：&ldo;今日怎沒見著沈遊方？&rdo;

李庚年癟嘴：&ldo;好像，有人約他吃酒去了，現下還沒回呢。&rdo;

齊昱的眉微微皺起來，&ldo;這時候，找他去吃酒？&rdo;

州官的架子擺在外頭，商人明面上一般是要避諱的，上趕著結交也不會做得如此明顯。沈遊方是跟著欽差的人馬一道來縈州的，就算是商賈江湖友人，亦不會在此時前來裹攪，否則未及撈到好處，還容易沾染一身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