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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氣息使她軟軟的髮梢微微顫動。
濃密的睫毛輕輕動了動,楚北捷驀然退開,下床。
娉婷睜開眼睛,只看見楚北捷轉身的背影。她立起上身,輕聲道:“王爺醒了?”
背影,永遠只有背影。
昨夜的恩愛是過眼雲煙,夢醒後,連一絲也不剩。
她看著楚北捷如往日般不發一言地離去,挺直的背影,不變的鐵石心腸。
八個月,已經到了下雪的季節,而春,卻仍在很遠的地方。
“姑娘醒了?”貼身伺候的紅薔端著裝了熱水的銅盆跨進屋子,將銅益擺在桌上,搓著手道:“今天真冷,天還沒亮,雪毛毛就飄下來了。雖不是大雪,可真冷得夠嗆。趁水熱,姑娘快點梳洗吧。”
她上前,將娉婷從床上扶起來,瞥見娉婷眉頭猛然一蹙,忙問:“怎麼?是哪裡不舒服?”
娉婷坐在床邊,閉目養了一會神,才睜開眼睛,緩緩搖頭道:“不妨事的,起急了,不知道扯到了哪條筋骨。”
水很暖。婆娑輕舞的水霧,籠罩打磨得光滑的銅盆。纖纖十指慢慢地浸入水中,感覺截然不同的溫度。
紅薔盯著那十指看,輕嘆:“好美的手。”
“美麼?”娉婷問。
“美。”
娉婷將手抽離水中,紅薔用白色的棉巾包裡起來,輕輕拭乾。
水嫩的指尖,形狀美好的指甲,細蔥似的十指。
娉婷笑了:“美又如何?這雙手,再也不會彈琴了。”
“為什麼?”紅薔好奇地問。
娉婷似乎沒了說話的興致,別過頭,閒閒看窗外一片寒日的肅殺。
紅薔伺候娉婷已經有一個多月,大致知道她的脾氣,知道自己多事了,不敢再問,識趣地收拾東西,端起鋼盆,退出西廂。
腳步邁出門檻,在轉身的瞬間,一個聲音從背後細微地傳來。
聲音如煙,可以被風輕易吹散,只餘一絲殘香在耳邊徘徊。
“我……沒有琴。”
琴來得很快。
未到晌午,一具古琴已經放在案頭。
雖不是鳳梧焦尾,但半日內在這荒僻地方可以找到,已算難得。
娉婷伸手,撫著那琴。她溫柔而愛憐地撫著,彷佛那不是琴,而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極需要她的安慰。
紅薔又進來了。
“姑娘現在可以彈琴了吧?”
娉婷搖頭。
紅薔道:“不是已經有琴了嗎?”
若有若無的笑意,從微紅的唇邊勾起。娉婷心不在焉地,仍是搖頭:“有琴又如何?沒有人聽,豈不白費心力?”
“我聽。”
“你?”娉婷頓了頓,轉頭,含笑問:“你聽得懂?”
紅薔沮喪之色未現,娉婷又溫柔地笑起來:“也罷,姑且當你聽得懂吧。”洗手,點香。
白煙緲緲,飄舞半空,帶著說不出的溫柔,輕輕鑽進人的鼻尖。
端坐,養神。
勾弦……
一聲輕吟,從顫動弦絲處舞動看不見的翅膀,擺開妙曼身姿,凌空舒展。
“故亂世,方現英雄,故英雄,方有佳人。奈何紛亂,奈何紛亂……”
她傾心吟唱,撥動琴絃。
莫論英雄,莫論佳人。
這一對,不過是痴心人,遇上了痴心結。她知道的。
“故嗜兵,方成盛名;故盛名,方不厭詐,兵不厭詐,兵不厭詐……”
她在唱,她的手又細又白,卻穩如泰山。
勾著弦,宛如回到雲霧中險惡萬分的雲崖索道,她躺在楚北捷懷中,說著永不相負,腳下卻是萬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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