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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硬邦邦的，不適得很。

他裹著被子滾來滾去好一會兒也找不回睡意了，於是噔的坐起身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思來想去決意去尋冬生討吃食。

冬生又不在軍帳中。

虞子矜琢磨著怎的冬生入夜總不知所蹤，扭頭卻好似瞧見遠處有一抹白色，那身形像是冬生。

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ldo;冬生姐姐。&rdo; 虞子矜爬上那塊孤零零埋在平地上的大石塊，挨在她身旁坐下，&ldo;你在做什麼呀？&rdo;

冬生半仰頭，遙望星空。

&ldo;看一看這塞外蒼穹。&rdo; 冬生輕輕說。

虞子矜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一大片，鋪天蓋地的，彷彿要將萬物摟在懷裡。

&ldo;姐姐，你是不是夜裡都來看呀？&rdo;虞子矜曲腿坐著，抱著腿，&ldo;我總找不著你。&rdo;

&ldo;可是想吃糕點？&rdo; 冬生柔柔一笑，作勢要起身，&ldo;我去拿。&rdo;

&ldo;冬生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裡？&rdo;

虞子矜童稚嗓音止住她動作。

&ldo;你在這兒總不高興的。&rdo; 虞子矜又自顧自繼續道，&ldo;出來的每一日你也不笑，也不想吃東西，夜裡不睡，話也很少的。&rdo;

冬生垂眼搖頭，輕巧否認：&ldo;我喜歡這兒，不然怎會主動求著來呢？&rdo;

虞子矜歪著頭看她，雙眼明亮如燭火，&ldo;你心裡有事呢，你可以同我說呀。&rdo;

辯解的話卡在喉嚨口，冬生面對虞子矜那雙艷麗貓兒眼，竟一時吐不出話來。

她艱難扯出一個苦笑來。

&ldo;即便說與你聽，你也不懂啊……&rdo; 縈繞冬生的哀愁濃重起來，彷彿淡淡眉睫髮絲都由憂傷凝聚而成。

虞子矜卻盪起笑來，雙眸猶如一泓清泉，&ldo;正是我聽不來，你才同我說呀。&rdo;

冬生一怔，一顆由寒冷冬溫凍做成的心突然裂開數瓣。她長長地，又無力嘆了一口氣。

&ldo;子衿。&rdo; 她吐字清晰潤圓，&ldo;你是否也曾覺著這蒼穹太大，又太高了？&rdo;

虞子矜靜靜地，既不是茫然無知，也並非若有所思。他只是安安靜靜支著一隻耳朵聽著。

冬生眼中染上一片荒涼，頓了許久，才一字一句道：&ldo;那人於我，猶如蒼穹。它總在那兒……無論我走到天涯海角去，只需仰頭，它便生在頭頂上……明明處處是它，又怎麼也觸不著它……&rdo; 她伸出纖纖素手，指尖微動，彷彿奢望在虛空中抓住什麼。

&ldo;我夜夜看著它，又怕，又痛，可白日偏偏時刻念著它，好像是……&rdo;

&ldo;像是縫在心頭一塊死肉。&rdo;

聲漸漸低下，冬生沉沉緩緩眨了一眼。

眼簾不堪重負，墜落而下。她又生生竭盡全力將它撐起，倔強凝望遙不可及的諾大蒼穹。

而蒼穹就在那裡，它不哭，也不笑。始終如此。

冬生猶如化作一座石像，無論風吹雨淋，不管霜降雪打，執拗地以一雙載滿深情的美目看著它。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ldo;姐姐。&rdo; 虞子矜伸手從石縫中扯出三兩根枯萎雜草擺弄著，一邊以一貫口吻道：&ldo;你不是鈴人，對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