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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秘書來接他,他身邊沒有箱子也沒有包,鼻樑上架了副墨鏡,低著頭上了車。
事到如今,再做隱瞞也是徒勞,律師已經到場,再具體的訊息也不是他這個級別能知道的。
周秘書言簡意賅地講了大概情況,他從後視鏡裡看季仰真,黃豆大小的淚滴從下巴尖墜下來,哭得靜悄悄的。
周桉跟了任檀舟那麼久,箇中情感沒法辨析,他清楚任檀舟的遺囑內容大概是什麼,如果真的有不測,老闆放心不下的也只有這個沒有血親的弟弟。
不止季仰真,周桉也是一夜未眠。
整個公司,除了他沒有人會替這個天真的小少爺去考慮別的事情,所有的傷心和遺憾都應該暫且收一收。
飛機落地a城是早上八點,暑熱燻人,陽光也尤為刺眼。
到了醫院,整個樓道里滿滿當當的人,有幾個是季仰真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個,任檀舟的三哥。
出現在這裡的所有人中,真正希望任檀舟脫離險境的一個手指頭能數得過來,在季仰真出現之後,走廊裡幾乎是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icu不方便進人,季仰真難得冷靜地跟著任三進了休息室。
任三看他沒有要摘墨鏡的打算,嗤笑了一聲,「還帶著呢。」
季仰真沒法兒摘,抿了抿唇實在擠不出虛假的笑,「三哥……」
「你這反應跟我想得不太一樣。」任三擰開一瓶冰水遞給他,「你們不是一直不對付嗎,他之前對你乾的那些混帳事兒連我都聽說了,怎麼著,他要死了你不高興?」
任三話音未落,就被那瓶他親手擰開的冰水澆了個徹頭徹尾,他低聲罵了句,臉上差點掛不住,緩了緩才道:「真真,別生氣,三哥跟你開玩笑呢。」
那副墨鏡遮住了季仰真的大半張臉,可卻依舊能讓人切切實實的瞧見怒容。
「他到底怎麼樣了。」
「剛剛不是跟你說了,他要死了。」
任三一邊解襯衫的扣子,撣了撣身上的水,笑著朝季仰真道:「本來中刀嘛,止住血再縫縫補補的也不算個事,我們哥幾個誰還沒被砍過啊?」
「但後來這不是又出了車禍,閻王就是要他三更走,不走不行。」
任三看著季仰真嘴唇發白,繼續道:「我還以為你是如願以償了,怎麼瞧著不太高興的樣子。」
季仰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嚨裡像被灌了藥,滿嘴的苦味。
「想開點吧。」
「聽說他早就立了遺囑,沒結婚也沒孩子,特意立遺囑,總不能是死了要把錢都捐給福利院,你說呢。」
季仰真渾身的力氣都被幾句話抽乾,他只想馬上見到任檀舟確定到底傷勢如何,什麼狗屁遺囑財產分割那些他原以為自己會很在意的事情,竟一點也不上心了。
周桉看著季仰真進了病房,自己則是靠在樓道里點了根煙。任三看他松怔下來,忍不住嘲笑道:「我就是嚇嚇他,怎麼把你也給嚇到了?」
周桉識相地幫他把唇間含著的煙點燃,客套地笑著說:「三爺就別拿我打鑔了。」
任三沒少花功夫籠絡任檀舟的這位心腹,但人家推擺的功夫實在厲害,即拒絕了自己,也不得罪人。
他往前邁了半步,「我弟真立了遺囑?年紀輕輕的,腦子就壞了?」
周桉在旁邊的金屬垃圾桶上蓋將還剩一大半的香菸碾滅,「借過,我得去一趟洗手間。」
任三:……
病房裡,醫療器械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alpha身上貼著各式連線監測身體資料儀器的線材,臉上毫無血色,雙目緊閉。
季仰真不敢伸手碰他,生怕自己碰掉了哪裡的管子他就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