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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方便照顧,她在後院熬藥,住在前院的西廂,而前院竹林密佈,青翠欲滴,點點春意由眼入心,讓人不由得神清氣爽。
竹林繞著一個不大的池塘,池水還結冰未融,只是卻破了一個洞,但並非是池水因春暖化開,而顯然是有人故意用硬物將其鑿開。
想來應該是許諾因為反悔,所以將池中的冰鑿開,然後將身子浸在冷水中,好讓自己在短時間內迅速感染上風寒,而她用的工具,便是被遺棄在竹林中的那把生了鏽的斧頭,所以那個被砸開的冰洞周圍還殘存著些許鏽跡。
為了脫身,許諾甚至不惜自傷身體,倒也是費了些心思,畢竟現在春寒料峭,那池水也是寒意刺骨,看來是那晚將她說給織寧的話給放在了心上。
午膳後,蘇薔坐在院中看了會兒書,但過不多時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有烏雲遲緩而來,看樣子快是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她正在收拾院中衣物時,雨滴便翩然而至,而且愈來愈大。
每年的這個季節琉璃便會雨水不斷,思及到了晚上還要再熬一次藥,也不知這大雨會持續到何時,她想趁著雨水未大時先將草藥拿到前院,以免夜深路黑又行動不便。
雖在平日裡的這個時候天色還尚早,但此時卻已經如同暮雲四合,而從開始落雨到她收拾妥當跑到後院,前後不過一刻鐘而已,可一推門便聽到的雨水滴答聲卻讓她大驚失色。
循著聲音望去,她心下一凜,果然是屋中漏雨了。
後牆上方的屋頂已被大雨穿透,如注雨水似入無瓦之屋,緊湊而不停地落在竹籃中。
她慌裡慌張地將草藥轉移到其他地方時已經來不及了,雨水不僅濕透了竹籃,連其中的草藥也濕了大半。
若天能立刻放晴,說不定草藥曬一曬也就無妨了,但這個季節的雨總是綿綿不絕的,如果想保全一些草藥不發潮發黴,唯有用火烤乾了。
好在後院還有一間被長久廢置的膳房,有柴有火,若是及時,應該可以挽救一部分。
忙活了幾個時辰,連將熬藥的時辰都向後推了推,但能被烤乾的草藥卻還不及全部的十分之一,大概也只能撐兩日左右,看來最好的辦法還是讓當值的侍衛再去購置一些了。
望著濕成一團的各類草藥,蘇薔不由有些懊惱,為何自己竟如此粗心大意,任由草藥留在了自己沒有檢查過的那間柴房。
開了門撐開傘,外面已是黑透了,她躡手躡腳地避開地上的雨水向前院大門走去,但在經過竹林時突然頓下了腳步。
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琉璃別宮雖被冷落多年,但每年兩次的修繕是必不可少的,更何況,上次恰就在上個月,而且竹苑因是主子寢居之一,還是重中之重。
可是,為何那件柴房的屋頂破成那樣都被人置之不理?
若是負責修繕的僕人將柴房的破敗視而不見,那為何旁邊更是破敗的膳房卻是滴雨不漏?
難道……
一個可能的原因在她的腦海中竄出,隨著打在油紙傘上的雨滴聲愈加清晰明顯,使她霎時間渾身冰冷雙腿僵硬。
與世隔絕,大雨磅礴,草藥斷絕,再加上侍女為避責罰蓄意隱瞞,最終使他不治身亡,多麼精妙的棋局。
僻靜舒適的居所,妙手回春的太醫,保護得當的侍衛,隨身侍候的侍女,品類齊全的草藥,有效無暇的藥方‐‐如此完美的養病環境,倘若他還是死了,責任追究得再深,也不會牽扯到設局人身上。
最後害得他病入膏肓的,只能是那個不小心將草藥淋濕卻因害怕承擔罪責而準備瞞天過海的侍女,從來沒有人聽到她提起過草藥濕潮的事情。最多,再加上整個琉璃的問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