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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宋臨景那句話跟語境結合起來有些微妙,不過仔細想想,人家說的也是事實。
認識時間最長,相處久了沒膩,對彼此知根知底,願意縱容甚至助長景程的爛脾氣……
世界上除開宋臨景,還真不見得能找出滿足條件的另一位來。
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都才十六歲,滿打滿算,已經過去整十年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在最開始也確實有些複雜——畢竟景程的母親景兮,曾是宋臨景父親宋楓的情人。
這從不是什麼光彩的身份,但僅憑這點,倒並不足以讓景程產生多餘的困擾。
畢竟景兮不太體面的名聲,一直是那個圈子裡永不過氣的有趣話題。
一個聰明美艷的女人,帶著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從容遊離在多位優質男性的身邊。
當過幾回秘密情人,邁入過幾次婚姻,得到過幾筆巨額遺產和安撫金。
旁人常拿「交際花」、「gold digr」乃至更難聽的詞來形容景兮、攻擊景程,但當事人卻似乎並不抗拒承認這些。
景兮總會在景程懵懂又痛苦地對她表達困惑時,溫柔地笑著命令他噤聲,眼神冷漠且空洞地告訴景程——她享受這樣的生活方式。
「別人的看法對你來說很重要麼?為什麼不能忍忍?難道你不希望媽媽快樂麼?」
景兮喜歡這樣反問。
只是洗腦般的反覆強調,沒有安撫,也不肯施捨給景程半句解釋。
而景程當然希望媽媽快樂。
所以他從小便對這些混亂司空見慣,甚至早已麻木得分辨不出什麼是正確,什麼是背德,什麼該遭摒棄,什麼該是常態,什麼是人格上的自洽,什麼是健康的情感關係,以及,什麼才是普世意義上的穩定生活。
至於搬進宋家,則是在他即將升入高中那年的立夏。
景程經歷過太多個類似的場面,在去的路上,他也習慣性地預想了無數種,那位宋家獨子可能會有的反應。
憤怒、怨恨、嘲弄,這些都太過基礎和普通。
對他們兩位入侵者大打出手,大家熱熱鬧鬧地互相咒罵才足夠難忘。
他甚至自虐般希望對方沒被培養出半點虛偽的涵養,能幹脆利落地往他們母子臉上啐幾口最好。
可宋臨景顯然和其他被破壞了家庭的人不太一樣。
他沒有過激的反應,只是安靜站在宋楓旁邊,周身彷彿被清晨的薄霧籠著,琥珀色的瞳仁少了該有的光澤感,除了牽扯嘴角的動作有些僵硬,便再看不出其他情緒波動地向兩人頷首問好,公式化地表達著歡迎。
像個失去了感知能力的精緻人偶。
無趣、但很漂亮的人偶。
而這無疑在某種程度上激起了景程的破壞欲。
正如後來宋臨景的總結一般。
他討打的天賦大概確實是骨子裡帶的。
按照經驗,他們不會在這裡停留很久。
景兮的感情一段又一段,總是轟轟烈烈開始,再倉倉促促結束。
景程沒必要去討好這個家原本的主人,對這個「受害者」也沒什麼多餘的同情,更不用惦記著該給對方留些好印象。
所以他的喜惡只隨心情遊移,從來都懶得裝。
但起了玩心的景程,有時候甚至都摸不準自己的想法。
他條件反射般拒絕了宋臨景伸過來的手,卻沒打算等對方的反應,就直接且迅速地抱了上去,還故意貼著人的耳側,語氣極近溫順柔軟地胡言亂語:「既然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那我能叫你哥哥麼?」
而宋臨景顯然對這樣無恥的親暱接受不能,不禁抗拒地將他狠狠往外推了個踉蹌。
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