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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街的牆面也都要刷上新洋灰,不臨街的民房也要抹上新泥巴,證明永珍更新。
諸如大菜館、大酒樓、大戲園子,更要張燈結彩。連歡樂場外面掛的大紅燈籠,也要到官府指定的地方買嶄新的掛上。順天府這時講的話是:十天再造一個大京城!
順天府這樣一鬧,雖然百姓叫苦不迭,儘管京師仍然還是以前的京師,但氣象的確煥發了一種活力。
辦完了這些,官府又挨著店面逼人捐資,說要統一購買黃沙,京城大小街道都要搶在這幾天鋪上新沙子。皇太后的吉日,誰敢道個不字!
長沙會館也被官府硬捐去一百兩銀子。
曾國藩住的湖南會館仗著裡面住著幾位翰林,名譽理事又是當朝的三品大員太常寺卿唐鑒,這一百兩銀子的捐款便想賴掉。‐‐哪知道頂了三天,會館管事的便被順天府首縣的捕快拿了去;一百兩的捐資不僅分文未少,贖人又花了七百兩。
管事的放出來後,越想越有氣,便去找唐鑒大人,希望唐大人能出面為自己也為湖南人討個公道。哪知到了唐府,不僅公道話沒有討出一句,到最後,竟然讓唐鑒連湖南會館的名譽理事也給辭了。
唐鑒的理由是:&ldo;唐某位高權重,不宜再做什麼理事,虛名害人、害己、害同鄉。&rdo;
任管事百般苦勸,唐鑒只是搖頭,再不肯答應。
唐鑒的苦衷只跟曾國藩一人說過。
一次,曾國藩到唐府向唐鑒請教聖人思過的功夫,唐鑒講出這樣一番話:&ldo;聖人思過重在慎獨,慎獨的功夫重在獨字上。獨而不慎,無以思過。大清乃太祖馬背上打下的江山,重武而輕德。惟當今聖上,重德而輕武,偏偏又天災人禍不斷,權臣則陽奉而陰違。德臣難施展,權臣又當道,為今之計,退而求其安,方不致喪節喪德,也能保全名聲。老夫久歷京師,官至九卿,場面經過無數。大清國是滿人的天下,我漢人決難伸腰,行事辦差,惟滿人馬首是瞻,老夫窮居高位也僅是混口飯而已。老夫不擅從政,卻好育人,趁現在聖上不厭,老夫不久就要辭官南歸了。滌生啊,你還年輕,聽老夫一句話,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無論居何位置,都要激流勇退,這是老夫心腹之言。你的秉性,你的為人,和時下的官場如何能融啊!水至清則無魚,官至清則遭忌啊!&rdo;
這就是官至九卿、滿腹經綸、學儀天下的唐鏡海所說的一番話。
曾國藩知道,唐鏡海這官做得比較委屈自己,在官場激流勇退當是遲早的事。與唐大人交厚的太僕寺少卿倭仁、刑部郎中何桂珍、都察院都察御史吳廷棟等幾位,哪個不是滿腹的學問!‐‐但在官場,除倭仁籍隸蒙古沾點皇親無人敢小瞧外,幾乎個個噤若寒蟬!
第7節 道光帝焉能不蒼老
曾國藩想一陣,悲一陣,氣一陣。看樣子,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大錯特錯了,什麼要做官就做個廉官,要做人就做個君子,全是些不著邊際的想法!僅僅因為拒絕參加宴席,實缺都給你弄掉!現在連吃飯用度都要向家裡人要錢,還扯什麼廉官、君子,邊際都不著啊!
大典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第一批進京的是京城左右省份的督、撫及住在奉天府的王爺、親貴們,隨後到的是偏遠省份督、撫的專差和駐藏將軍延齡的八百里專折。
道光帝一見延齡的專折先吃一驚:西藏敢則又有騷亂了不成?‐‐趕緊開啟,卻原來是延齡為參加大典又怕皇上怪罪、而於赴京途中拜發的問安摺子。並且言明:&ldo;奴才離藏已四十餘日,正在日夜兼程趕往京城。皇太后的七十大壽,奴才不伺候在身邊哪行!‐‐祖宗的在天之靈,不剮了奴才才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