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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似正午炎熱，素姐帶著女兒出來閒走，在菜園裡看管家媳婦們澆園、補種菜籽。紫萱早棄了紗裙，改著青布長褲，在腰間繫了條小圍裙，亮著一雙大腳在園子裡亂走，一會兒數南瓜有幾個，一會兒量冬瓜有多長。她淌了一身的汗，卷著衣袖露出兩隻胳膊來，倚著桌邊大口吃茶。

晴姑娘遙遙看見紫萱，就對母親說：&ldo;娘，好像狄夫人合狄小姐都在他家菜園裡，你看那樹下擺著桌椅，坐著的不是狄夫人？站著的就是狄小姐。&rdo;

李夫人伸頭去看，險些叫太陽照花了眼。她眯著眼睛細瞧，果然狄家那叫人羨慕的大菜園裡，有一小撮人在樹下不做活，她也想看看狄家菜園，就道：&ldo;去菜園。&rdo;

李家轎夫順著碎沙道又走了一里多遠，方在道邊停下。李夫人是個小腳，雖然還有四寸，卻是不好走道。幸得晴姑娘跟倩姑娘打小溺愛，松江人娶媳婦只看嫁妝不論腳的大小，所以她姐妹二人的腳只略纏了纏妝個樣子便了，扶著母親深一腳淺一腳走來，三個人都是一身大汗。

狄家早瞧見了是李夫人帶著兩位小姐來。素姐就叫她身邊的小丫頭秀月先去接，自個扶著女兒站起來慢慢去接。

紫萱還想著去撲南瓜藤上的蜻蜓與小妞妞耍，極是不樂意，小聲抱怨：&ldo;沒有到人家菜園子裡來做客的。李員外想著佔我家碼頭，她又來做什麼？&rdo;

素姐小聲道：&ldo;李家沒沾到我家便宜反叫了虧，你抱怨，人家還不樂意呢。微笑，不笑成一朵花兒回家抽你板子。&rdo;

紫萱只得妝出笑臉，等李夫人走到近前，萬福了退到一邊拉晴姑娘合倩姑娘坐。李夫人冷眼看她面上紅撲撲的，卻是脂粉未施，論長相合自家女兒差不多，眉眼間極是精神。說話做事都很利落，吩咐家人使女做活也極有當家小姐的樣子。就是衣飾上不大講究，粗看跟她家幾個丫頭也差不多。拿她跟自己兩個女兒比一比，不如晴兒能幹，又不似倩兒嬌俏，若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怎能配那表少爺明柏？

李夫人專瞧紫萱，素姐也瞧兩位李小姐。兩位李小姐都生得圓潤小巧，一色的銀紅紗衫、挑線白紗裙，頭上簪著白茉莉花兒，在太陽底下走了幾步路，都是香汗淋漓，正一人捧著一碗涼茶小口吃著。晴姑娘開朗些，跟紫萱有說有笑。倩姑娘生的比乃姐要美，又是一派天真，倒是兩個招人喜歡的姑娘。

想到兩家的男人才交過手，卻是李家吃虧。素姐格外客氣，笑道：&ldo;我家園子叫大雨沖壞了，我家茄子跟南瓜都爛了小半。&rdo;

李夫人原是城裡小姐，卻是話不來桑麻，只是唯唯而已。素姐說完了自家的菜園，又問：&ldo;尊府也有個小園子的，收成如何？&rdo;

晴姑娘看母親說不上來，笑道：&ldo;我家也閤府上差不多，都爛了小半呢，這幾日都吃南瓜。&rdo;捂著嘴笑道：&ldo;捎了幾樣點心，就有南瓜餅。想必府上也是吃不下的，胡亂收下罷。&rdo;

叫她這般說著，就是叫李夫人看得略顯不自在的紫萱都笑了，道：&ldo;我家也吃了幾日南瓜餅了，我妹子從前日起就鬧，不肯吃餅，只要吃粥。&rdo;

一個管家娘子過來，像是有話要說，看了眼客人站在一邊不做聲。紫萱惱她沒眼色，就道：&ldo;怎麼？&rdo;

那管家娘子不敢不說，低著頭道：&ldo;菜園東邊靠圍牆的地方少了十幾個大南瓜。看掐斷的精葉，像是昨日。&rdo;

琉球小偷極少，差不多家家都是大門敞開，似這般丟東西卻是頭一遭。李夫人就要看狄家如何處置，捧著茶碗只看紫萱。

紫萱起先是惱，察覺李夫人好像是看戲的樣子，忍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