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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多少？有幾百嗎？&rdo; 隊長見他不回答，便給了一個提示。

&ldo;有個四五千吧？究竟多少我也說不清。&rdo;白剛冷漠地說。

小個子隊長為這個幾千的數目吃了一驚，也被他這種冷漠激怒了。自己一個月的工資只有三十多元，還拉家帶口，一家幾口緊緊巴巴過日子，每一角錢都要算計著花。他們竟有這麼多錢，連多少都說不清。勞動改造來了還要帶這麼多錢，這不是資產階級思想是什麼？難怪把他們打成資產階級右派。想到這裡，便十分激動，發起了脾氣：&ldo;這麼多錢，到底有多少都說不清，你的時候帶這麼多錢幹什麼？這是什麼地方？你享受來了？你還想吃香的喝辣的？告訴你，好煙好酒，水果糖點心，你們想都不用想，什麼也不許你們買，你也買不到。小賣部只賣幾分錢的煙，有個煙味就行了。你們的時候已經享受夠了，這裡就是改造你們的資產階級思想……&rdo;

白剛聽得不耐煩了，覺得他這頓訓斥和自己根本不沾邊。所以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ldo;我從來不抽菸也不喝酒。我沒想到這裡享受。&rdo;

&ldo;那為什麼帶這麼多錢？這不光給你找麻煩，也給我們找麻煩，要是丟了也會給大家惹許多麻煩。為什麼不把錢放在家裡？&rdo;

&ldo;我沒有家！&rdo;

隊長說：&ldo;你老婆呢？&rdo;看白剛沒有馬上回答，便猜測說：&ldo;和你離婚了？&rdo;

&ldo;沒有！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裡。&rdo;

小個子隊長氣消了，笑了起來，似乎明白了：&ldo;你老婆也犯錯誤了吧？&rdo;

白剛沒有回答。他既不說話，也不點頭，也不搖頭。他覺得這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他不相信她犯錯誤，可是她受嚴重處理了。他又不能說她沒問題，說出來也沒人相信。就算有問題，他們是夫妻，也該告訴他把她送到哪裡去吧？他問過領導，回答說：&ldo;這與你沒關係。&rdo;他問他自己到哪裡去，領導也只是回答：&ldo;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rdo;所以他不知道他老婆在哪裡，他老婆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他不知為什麼把問題搞得這麼神秘，這麼絕情。但此時此刻，這類問題怎麼能夠說清楚呢？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6(2)

他雖然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表示，但隊長知道他已經預設了。便又發脾氣教訓起來：&ldo;你們這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進城了，讓你們在省裡工作。&rdo;他說的是你們，包括他老婆，可是他又不知道他老婆是個什麼人，便又突然問道：&ldo;你老婆幹什麼？&rdo;白剛說：&ldo;省報編輯。&rdo;隊長說：&ldo;是領導嗎？&rdo;白剛說：&ldo;負點責任。&rdo;

&ldo;你看看，你們還都是搞宣傳的，本來是教育別人的，可是你們的時候還反黨。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啊，書白唸了，真不知天高地厚。黨給你們那麼好的工作，那麼高的工資，把你們捧得高高的，在大機關坐辦公室。不受風吹日曬，喝著茶水兒，看著報紙兒，不像我們風裡雨裡都得在野地裡幹活，你們還反黨，還有點良心沒有？……&rdo;隊長越說越氣，不是打官腔，而是發自內心。這氣也不是沖他一個人來的，來這裡的右派太多了，都是知識分子。什麼人都有，大至廳局級幹部、部隊校尉軍官，大學教授，知名專家，最低也是中、小學老師。都是有文化懂道理見過世面的人，為什麼這些人都突然反起黨來了？真是太氣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