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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一浪蓋過一浪,後來男人摔門走了,女人扯著嗓子痛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眼瞎,哭男人混蛋。
徐俏在哭聲中,漸漸知曉,有個懷胎四月的孩子即將消失在這個世上。
她輕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她生來就容易悲傷懷秋,有時聽首歌都會莫名掉眼淚。蔣樟說她感情太過充沛,不會外露,就變成了哭包,害他三番兩次被他媽罵,說他盡知道欺負她。蔣樟簡直快要冤死,於是有段時間,他一看到她,立馬轉身就走。
但這都是早些年的事了,後來她越長越大,見過太多的事,眼淚也快流幹了。
想到了這裡,徐俏這才發覺自己的眼睛腫得厲害,連睜著都費勁,她抬手按了按眼皮,又軟又鼓,就像是被蜜蜂叮了一樣,但又沒那麼刺痛。
徐俏垂下眼簾,看著壓在身下的那隻手,心頭半明半寐,重新審視起自己同何家翎的關係。
朋友是沾不上邊的,情人的話更是荒唐。可即便如此,他們仍是在一張床上同眠了三次,並且還什麼都沒做,想來真是詭異得很。
徐俏沒滋沒味地扯了下嘴角,慢慢翻過身。
沒成想,正對上了何家翎那雙涼如水的眼眸。
徐俏不知是不是被他沉默的窺視給嚇到了,驚呼聲脫口而出。
何家翎揚起眉毛,沒好氣地說:「你叫什麼叫?」
徐俏捂著胸口,心跳未平,「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兩個小時前,你把我給吵醒了。」
徐俏以為自己無意間又中傷了他,不由心虛道:「我怎麼了?」
何家翎掀起眼簾,「你哭了。」
「你聽見了?」
「廢話,我還聽到你說夢話了。」
徐俏頓了頓,遲疑道:「我說什麼了?」
「你哭著喊著,找你爸媽。」
聞言,徐俏只是淡而無地味地說了句,「是嗎?」
光線從被子上一點一點地爬到了她的臉上,而她另外半邊臉,則是藏在枕頭裡的。
何家翎靜靜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他恍惚覺得眼前這人被割裂成了兩半——一半行走在陽光下,就是他平日裡看到的那樣,還有一半隻能隱匿於暗處,誰也不知道。
不過只是轉眼之間,徐俏身上那詭譎的氣息便消失殆盡了。她忙不迭地爬了起來,腫著核桃眼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啊。」
何家翎揉了揉酸脹的關節,不經意地瞟了她一眼,「下次我再和你睡一起,我就是腦子有病。」
徐俏心中腹誹,你確實是有病,但臉上卻擺了個訕訕的笑容,「實在是對不住,我請你吃早飯好不好?算作補償。」
「吃什麼?」
「冰箱裡有什麼就吃什麼。」
徐俏從他身上爬過,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六點十分,夠她露一手的了。她伸腿下床去找鞋,只找到了一隻,於是她單腿跳著,跳到了床尾,果然找到了另一隻。
徐俏從地毯上撿到了根頭繩,她開始邊扎頭髮邊同何家翎說話,「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等做好了,我叫你。」
「不用。」何家翎不鹹不淡地說。
「那你先去洗漱吧,衛生間的洗臉臺上有新的牙刷,我買了一盒,你想用什麼顏色都可以。」徐俏說著,進了廚房。
這個情形有些微妙,兩人自然而然,就像是對親密無間的夫婦。何家翎意識到這一點時,人已經在廁所裡了。
他木然地盯著鏡子,不禁微笑起來,然而這笑並沒有什麼實質內容。不是開心,也不是嘲諷,就是徐俏常常對他露出的那種笑,沒有任何意義。
「咚咚咚——」
思緒被一陣敲門聲打破,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