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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燈把腰上蹀躞帶卸下來擱在一旁,流連地摸了摸腰刀。這刀是王阿菩給她的,其實金錯刀是種錢幣的名稱,因為那時他們窮困潦倒,就取了個十分拜金的名字。現在阿菩不知在哪裡,若知道她的境況,又是什麼感想?
她抱著膝頭倚在九色身上,“還是你好,坑了我兩次良心發現了,緊要關頭願意伴在我身邊。”抬頭看天上疏朗的星月,長嘆一聲,“好冷啊,今天好冷!”
九色長了四個蹄子,沒辦法擁抱她,只能儘量靠緊一些,讓她取暖。她撫撫它的背毛,小聲說:“他不願意見我,我以後應該怎麼辦?我還拖著一個小的呢,他就不管我了。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要招惹我,把我害成這樣,真當我是鐵打的嗎?”
九色似懂非懂,在她臉上舔了舔,算是安慰。蓮燈被它舔得一臉唾沫,笑道:“你究竟是鹿還是狗?會搖尾巴,還會舔人。”它的鼻子裡噴出一口氣來,好大的動靜,把她嚇了一跳,她又調侃它,“這下變成馬了!”
不過這麼寒冷的夜裡,幸虧九色在。面前生著火,背後有它擋風,她還能堅持下去。然而何去何從,她不知道。也許先安頓下來,容她休息兩天,然後再想一想怎麼處置肚子裡的孩子。
她 有時候覺得自己真太堅強了,行至這樣山窮水盡的地步,依舊沒有想到去死。因為她從未享過福吧,不知道幸福是什麼,心裡便沒有落差。一直掙扎求生,只要活著 就喘氣,完全是種本能。她想起放舟,翠微的話雖令她撕心,但可信度不高。她要想辦法見到放舟,向他打聽臨淵的訊息。翠微或許會騙她,放舟應該不會。如果從 他那裡證實他人在神宮,一切都好,那麼她就真的死心了,從此恩斷義絕,再也不會相見。
她抱著兩臂合上眼,曠野的風從高坡兩側刮過,像鬼怪的嘶嚎。這一夜不甚安穩,迷迷糊糊睡了會兒,睜開眼看天是黑的。再睡一會兒,再看,還沒日出。實在難熬,睡睡醒醒六七次,終於見東邊天幕上有紅光氤氳,她爬起來,拍了拍九色,“該上路了。”
到安化門的時候正值城門開啟,長安城內依舊鐘鼓齊鳴,只是因為皇子奪嫡的緣故,禁衛比以前更森嚴些。她遞了過所上去,校尉仔細盤查後看了那彪悍的鹿兩眼,也未說什麼,擺手放她進城。她拱手作了一揖,“奴欲求見蕭朝都蕭將軍,敢問侍官可知道他現在何處?”
校尉哦了聲,“蕭將軍今日沒有巡街,娘子可往神第軍大營問問。”
她 道了謝,牽馬入城。無端掀起的這場戰爭,對長安城內的日常生活並沒有造成多大影響。城中百姓還和平常一樣,除了胡商減少些以外,秩序照舊井然。她一路打聽 神第軍衙門的位置,橫穿了大半個長安終於到門前,問守門的人,卻說蕭將軍不在。她站在那裡束手無策,感覺自己真的走了窄路,諸事不順。
轉頭看天,太陽昇得很高了,應該找家店吃點東西,飽了才有力氣奔波。她帶著九色進了一家胡餅店,將馬牽在一旁的柱子上,要了碗熱湯,給九色買了兩個豆餅。
坐 在矮桌旁慢慢吃了半塊糕點,聽見臨桌的人說起蒲州的戰事,庸王的七萬人馬敵不過定王大軍,像碾齏粉似的,把隊伍碾得稀碎,“還有好幾萬的羽林軍,庸王這次 是栽了。不過定王大軍似乎沒有聽從朝廷調遣,依我看楚王也凶多吉少。若那兩位皇子盡數覆滅了,剩下一位中庸的齊王,竟讓他佔了大便宜。”
“所以要足了強未必好,腦子發熱拼得你死我活,自有別人黃雀在後。”
幾個人嘖嘖興嘆,蓮燈在旁默默聽著,喝完了一碗湯起身付錢,去找蕭朝都的府邸。
運氣還算不錯,他在家。她在門上靜心等候,不一會兒他出來了,見了她忙請進府,蓮燈有些不好意思,“上次陳陶斜是將軍網開一面,我心裡一直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