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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硯眼瞳一縮,便知道沒有這麼簡單。
裴德勝這是要先發制人。
他先去稟告皇上此事,再朝皇上哭訴痛悔一番,皇上也的確會為他出頭,責罰於裴德勝。可責罰之後,只怕就不好斷絕關係了。
以小換大,丟卒保車。
嗤。
花燈會在一場喧鬧之中結束,裴清硯要送裴德勝和謝瑜君一段路程,由凌霄陪著,自然不會出什麼差錯。
夜已經很深了,不似剛來時那般燈火通明。
裴清硯扶著裴德勝上馬車時,裴德勝眯起眼飛快的說了句:「小崽子,你可是雜家養出來的,別以為能鬥得過雜家。」
裴清硯低順恭敬:「那父親和皇上請罰的時候,記得要讓皇上重重的責罰於你,否則……怕是平息不了眾怒。」
裴德勝身體微僵:「你是故意的?」
裴清硯淡然的露出一個笑容,透著三分危險:「還要多謝父親這段時日……更復從前的虐打。」
裴德勝臉色鐵青,眼中滿是陰翳。
還記得喻元平上門提親時,裴清硯也是主動站出來。從那件事開始,他就有意拿這些來激怒自己。留在他身上的印記越多,裴家的家奴們看到的越多,就越容易斷絕關係。
裴清硯從那裡,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在算計自己了。
「好好好,你倒是青出於藍了。」
裴德勝陰陽怪氣的說完,便鑽入了馬車內,朝著馬夫喊了句,「哼,我們走!」
夜風習習,吹拂在臉上時,彷彿還能聞到煙火燃燒的硝石味道。
裴清硯臉上的表情也冷下去,目送著馬車走遠。
不是一點點,須得一擊必死,打得裴德勝沒還手的能力。疫病、方子、身上的痕跡,斷絕關係,乃至更多。
裴德勝以為這樣便休止了嗎?
這,只是小菜罷了。
—
蘇映晗已經陪著蘇夫人回去,丫環陪著蘇慕晴,她尚在等著裴清硯。
河岸邊,楊柳隨風搖曳,吹亂了她披散的髮絲,身上的環佩也輕輕搖曳,一身淡紫的醉煙紗,更覺婀娜生姿。
裴清硯回到那邊,便見著蘇慕晴手裡提著蓮花燈,纖纖玉指握著雕刻玉蘭花的燈柄,微弱的燭火照在她臉上,風華絕色。
「慕兒。」
夜寒漸冷,更深露重。
她回過頭,卻見裴清硯站在燈火闌珊處,一襲青蓮的衣衫偎依於地,周圍亦縈繞著點點光暈,溫暖而靜謐。
蘇慕晴的心跳微亂,這大約是她見到最美的畫面。
大約一輩子,都忘不了。
裴清硯慢慢靠近,用自己的手將她握緊:「手怎麼這般涼?」
「吹了許久的河風。」
「那是我不對,讓你久等了。」
蘇慕晴嘴硬的辯解道:「我哪有等你?不過是想看看燈會罷了。」
「不是等我,你手裡提著的蓮花燈作何解?」裴清硯伸出手,「不若還給我?」
蘇慕晴連忙把燈柄抱在懷裡:「你怎麼這麼小氣,送給我便是我的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裴清硯落寞的說:「我是怕你不喜歡。」
蘇慕晴背過身去:「……喜歡、喜歡,這總成了吧?」
裴清硯勾起唇角,因為蘇慕晴這幾句話,方才和裴德勝說完話後的乖戾陰狠驟然消失,心中只剩下淡淡愉悅罷了。
他止不住想笑。
「兄長,以後若大兄說了什麼,你別偏聽偏信,總要問問我好嗎?」
「怎麼突然這麼說?」
蘇慕晴總不可能說自己偷聽到的吧?
她只能隨意找了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