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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利從眼下哪裡想管他,只是聽了這番話,猶豫了一會兒,說:「讓他回去,最近都不用來問安了。」
金殿外一直在落雪,蕭輕霂連大氅都沒穿,跪了不到一刻鐘就覺得膝頭髮麻,身上的衣裳好像被雪洇濕了,冷得牙齒打顫。
他眨了眨眼,讓掛在睫毛上的凝雪落下去,輕輕呼了一口氣,腦內有些空白。
瑾王殿下玉一般的臉都要被凍得做不出表情了,他只好微微動了動唇角,心說,是該冷靜冷靜。
他自己把殿內的言行心下重演了一遍,想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本來就該徐徐圖之,何必非要跟蕭利從對著來,那位的心眼可不大。
他垂著眼倒是沒有什麼情緒,只是覺得實在太冷了。
他莫名想起了蘇淮的那場雪,隔著一扇窗,風很大,屋裡卻很暖和,薄荷香囊也有種溫潤的香氣,暖好的酒菜也暖得熨帖,好像摻在一起才算是一個完整的寒冬。
蕭輕霂靜默地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艱難地伸直又彎曲,試圖感知到手指的存在,只是此時渾身上下都沒有什麼知覺了。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大太監撐著傘快步走過來,指揮身後的小太監,嚷道:「哎呀趕緊給殿下撐傘,都是死的嗎!」
小太監忙上前撐傘,大太監自己伸手去攙瑾王殿下起身,給他撣了撣身上的落雪,指揮另一個內侍上前為他披上了大氅,說:「殿下何苦呢,那位正在氣頭上,何必這麼較真,說兩句漂亮話也不用受這個苦。」
蕭輕霂跪得久了,一時有些站不起來,只是一笑,說:「本王是有些口不擇言了,果然雪地裡很適合反省——陛下還生氣嗎?」
大太監嘆口氣,說:「陛下火氣剛消,說讓殿下回府修養,最近都不用來問安了——殿下身子本就受不了寒,不如宣太醫看過再回吧。」
蕭輕霂搖搖頭,說:「不必了,待在這兒又要惹陛下生氣,本王這就回去了。」
雁竹一直等在宮門外,見他出來,快步上前攙扶,摸他連衣裳都像是結了冰,嚇了一大跳,忙把準備好的手爐塞他手裡,說道:「殿下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把陛下惹惱了,進宮前不是說好要謹言慎行,這……」
蕭輕霂抱了好一會兒手爐才感覺到這是個熱的東西,進了馬車也不大想說話,任雁竹幫他脫了外衣,又換了身乾淨衣服,裹著厚毯闔了眼。
雁竹知道他沒睡,說:「殿下也不要著急,眼下不是什麼好時機,只能再等等。」
蕭輕霂半睜了眼,說:「那個裡殷,是我母妃的孃家兄弟,算起來,應該是我的舅舅。」
雁竹也沉默了一會兒,說:「是。」
蕭輕霂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想想辦法吧,至少別讓他人頭落地。」
雁竹應了,說:「殿下也要沉得住氣,忍了這麼久,不差這一時半刻,把自己折進去就得不償失了。」
蕭輕霂笑了一聲,問他:「蘇淮有信來嗎?」
雁竹愣了愣,說:「沒有——殿下,上一封信剛寄出去不久,都還沒到蘇淮呢。」
蕭輕霂眼神凝滯了一會兒,自嘲笑道:「是,我忘了。」
他垂首看了看手裡的手爐,手心暖熱了,他又用手背貼了上去,說:「這個手爐怎麼不太熱。」
雁竹又受了一驚,伸手探了探,說:「殿下,是熱的——殿下是哪裡不舒服嗎?已經叫人先回府煎上藥了,不然讓太醫來看看……」
蕭輕霂搖頭,往車窗外看,說:「是手爐不熱。」
雁竹不明所以。
蕭輕霂又笑,還是說:「郢皋太冷了。」
他透過窗沿的縫隙往外看,看著撲簌簌的落雪,心說,郢皋比蘇淮冷太多了。
第7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