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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想到家中這情況,沈阿婆低垂了頭,除了抹淚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就他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的這情況,便是說了,又能如何?
指望沈叔爺他們去給沈梨撐腰嗎?
只怕更是要說沈梨為妻不賢,盡惹夫家不快不說,還要給孃家惹麻煩。
——但凡沈叔爺能顧忌一些沈梨的心情,這再嫁的事情都不會在她熱孝剛過的時候就被提上日程。
她當時之所以同意回孃家,只是想照顧孃家老母——婆家公婆還俱在,但有一兒兩女照料,她也留下了她相公的大部分銀錢。
婆家對她做法雖有所微詞,卻也沒有阻攔,畢竟他們沒有生死大仇,他們家怎好叫一個年歲不大的媳婦,永世不嫁?
但當沈梨熱孝一過就出嫁的事情,傳入前婆家耳中,那家人心頭自然是不是滋味。
——不求她守節一生是一回事,可也沒辦法接受她這般急著嫁人。這事一出,彷彿與他們兒子相親相近那幾年都是虛假一般。
沈阿婆叫沈星帶著弟弟妹妹出去,她想跟沈梨說說話,但當房中只剩下她們母女,倆人卻是誰也開不了口。
最終還是沈梨攥著沈阿婆的手,費力扯著發緊的嗓子叫了一聲:「娘。」
沈阿婆頓時老淚縱橫,哽咽著道:「我兒受苦了。」
「是娘沒用。」她這一生倆個閨女一個兒,卻從沒因為男丁單薄而對唯一的兒子過度嬌慣。
兩個女兒都很是貼心。
——只是到底都需嫁做人婦。所以很多事情上,沈阿婆也不想讓女兒知曉,以免在婆家不好做。
沈梨說不出話來,只能搖了搖頭,母親的難處她都看在了眼中。
要說恨,也是恨那個打著照顧寡嫂一家,名也要、利也要的沈叔爺。
母女倆交握著的手攥的緊緊地,哪怕誰也沒有說出口,兩人的心思卻是表達的清清楚楚。
不知多久後,沈梨低垂的眉眼瞥開,落到了窗外不知某處。
「娘,欠那位言公子的錢,我得還。」
——她不但是欠人家錢,還欠著人家一條命。
不僅僅是送她去醫館的恩情,還有今日阻攔蔣洋將她帶走的恩情。她今日要是回了蔣家,怕是再也沒有逃脫之日。
「我還不能死。」她輕聲呢喃一句,沈阿婆年紀大了,耳力不好,卻是沒有聽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再說一遍。
但這種話,告訴沈阿婆就是告訴她自己曾經存了死志。
她不想嚇著老人家,就說道:「娘,我餓了,可喝些米湯嗎?」
——只要水多米少的米湯就好。
吊著她這一口氣,活下去,去還那救命的大恩大德。
沈阿婆自然連聲應好,腳步蹣跚卻堅定地去了灶間。
這時,一直靠在視窗牆邊的沈雨,才從視窗冒出了頭。著實是下了沈梨一跳。
這個小鬼靈精。
沈梨露出淺淡的笑意,想要說些什麼,趴在視窗的沈雨,卻是將手深進來,拉了拉沈梨的手。
「姑姑,你不要死。」沈雨也是十多歲的人了,記事、懂事都挺早——經歷過生離死別的孩子,不可能不知道她剛才那句話裡的深意。
沈梨這才知道這小子不知待在窗外多久,以那句話聲音的大小,沈阿婆聽來含混,沈雨卻是能聽清。
沈梨目光溫柔,握了握沈雨的手:「姑姑不會死的。」
花了那樣大的價錢救回來的命,她怎會在這個時候認輸?
——三兩銀子確實也讓她覺得心頭壓了一座大山,卻又比蔣洋的存在讓她鬆一口氣。
她也不是沒見這樣多的銀子,總有一天她會還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