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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孫媳婦本事大,聽她的準沒錯。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能幹也這麼有主見的女娃娃。家裡沒男人,可是銀豆在,倒讓她覺得有了主心骨。
二畝地其實費不上多少勞力,銀豆跟莊稼人一生指望靠地刨食的觀點截然不同。天下重農輕商的傳統雖然一直就有,然而現實生活狀況卻並非如此。遠的不說,楊柳鎮上奔波買賣的人,大都比莊稼人有錢,比莊稼人有氣勢。不是說商人最輕賤麼,實際上當貧窮的莊稼人站在富商面前,仍然矮著大半截兒。不管任何時候任何地方,財富才是決定人們行為和意識的基本條件。這個自然也是柳銀豆在夢中時,師傅跟她講的,也是她夢醒後在現實中體會到的。
而今天楊二驢嫂子張氏的出現,就更好地印證了銀豆的看法。
銀豆和來弟下了坡,一進家門,就看見村東頭楊大牛的女人張氏在院子裡和奶婆婆趙氏交談。楊大牛是楊家灣出了名的窮戶。窮到什麼程度了呢?家裡娃娃多,沒褲子穿,男娃娃就光屁股蛋子在村裡跑,女娃娃就窩在家裡不敢出門。楊大牛是個木匠,要外出做活,所以他有兩條褲子,一件短衫;女人張氏,只有一件短衫,一條褲子,冬天穿了夏天穿,夏天穿完秋天穿,秋天穿完春天穿。楊家灣的人到現在都傳張氏的笑話,當然說完難免還籲嘆一番。說有一天大牛不在,張氏在家把僅有的衣衫和褲子洗了,搭在杆子上,自己就光腿子幹活,結果院門推開,有個漢子進來尋楊大牛,就看見了張氏彎腰低頭撅著光屁/股辛勤勞作的場面。
那漢子驚得立在當院,被張氏石破天驚一嗓子嚎跑了。張氏臊的哭了半晚上,楊大牛得知,回來甩了女人一巴掌,結果張氏不幹了,披頭散髮鬧起來,連著甩了楊大牛好幾巴掌,連哭帶罵,&ldo;我跟了你連條褲子穿不起,你還有臉打我!我給你一個娃娃一個娃娃接著生,你還有臉打我!我在我孃家都沒這麼窮過,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我就算光身子也不曉得丟人咧!&rdo;
楊大牛頓時蔫噠噠的,抱著頭蹲在院子裡不說話。他有手藝,但是日子過得都揭不開鍋了。他爹在世的時候,他和兄弟楊二驢沒分家,楊二驢耍賭,賭的家裡空蕩蕩的,還欠下一溝子(屁股)爛帳。他爹一死,女人張氏鬧著要分家,結果分了家日子也沒緩起來,因為窮脫底了。
這個楊二驢,就是之前和小寡婦柳銀豆因為偷&iddot;人鬧得沸沸揚揚的楊二驢。
楊二驢好吃懶做,分到的那點家業基本都被他賠光了。天暖和心情好的時候,楊二驢就跑去楊柳鎮上給人當短工,勉強掙點餬口飯,天冷了,不愛動彈,棗棍子拉起挑著筐就出去當要饃吃(畢竟在自己家門口也沒臉要),幾年下來,居然沒有餓死在外頭,而且一回到楊家灣就各種吹噓自己見過的世面。
柳銀豆嫁到楊家灣的時候,一直都沒遇到過楊二驢,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更不曉得楊二驢分家之後無處可去,就在麥場上的破窯裡暫住著。
那會兒天還冷。柳銀豆出去拾柴,過碾麥場的時候,看見兩隻白兔子蹦跳過去,她心裡一激靈,三兩步並過去,跑到破窯口上,也不見兔子的影子,窯屋破門扇的寬闊的縫隙裡傳出了一丁點光亮,銀豆想著是不是從這裡鑽進去了,推開門就進去了。
窯洞裡沒有兔子,只有楊二驢。楊二驢躺在草堆裡睡懶覺,看見柳銀豆進來,眼睛笑成了一條縫,&ldo;噢喲,你咋來了?&rdo;
窯洞裡有一股說不清楚的味兒,銀豆沒說話,捂著鼻子往外走,被楊二驢從後面趕上來堵住,&ldo;你是田娃家的新媳婦兒銀豆豆,我曉得哩。&rdo;
銀豆不能和男人靠的太近,太近會引起不適,她有點暈。楊二驢見她低頭沒吭聲,又說,&ldo;你還不認得我吧,我是田娃他叔,也是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