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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子嘴太利索了，吳氏就算有事情也給堵著說不出來，心裡窩了一團小火，還是不敢發，就說，&ldo;沒啥事情，就是……能不能叫迎弟在你這兒住一晚上，家裡來了我孃家的親戚，住不下了。&rdo;

銀豆揮揮手，將吳氏打發回去，迎弟最終留在她姑姑這裡。姑姑總是刀子嘴豆腐心，對哥嫂不好，對侄女其實還不錯。

迎弟跟著銀豆進東窯睡。銀豆點了油燈，上炕，倚著炕桌繼續書寫她的夢醫全錄。

夜深了，迎弟見燈亮著，睡不著，湊過來問銀豆，&ldo;姑姑，你寫的這是啥。&rdo;

銀豆說，&ldo;書。&rdo;

迎弟不認得字，就說，&ldo;姑姑，你這些字都是誰教你認得呀？&rdo;

銀豆寫完今天的最後一行，整合紙筆，說，&ldo;你爺爺唄，嗯……還有我夢裡學到的。&rdo;

迎弟笑，姑姑在逗她吧。迎弟笑起來很好看，她本就是個長相端正好看的女娃娃。銀豆說，&ldo;迎弟，你有時間學著認些字，到鎮上醫館去，紫草桃花杏花都可以教你。&rdo;

迎弟說，&ldo;我沒有時間啊姑姑。我還做繡品給自己準備嫁妝呢，萬一…訂了親，也得做好準備呀。&rdo;

銀豆心裡一動，問迎弟，&ldo;你爹你媽又給你張羅親事了？這回把你說給誰家了？&rdo;

迎弟臉一紅，說，&ldo;楊栓子家前幾天又來一趟，我爹把聘禮抬高了，他們說回去再考慮考慮。&rdo;

幾句話說的銀豆直搖頭，&ldo;麻煩，成親就是麻煩。&rdo;

迎弟說，&ldo;姑姑，我跟你說實話。我爹鬆口想嫁我，還是因為楊家肯多加聘禮。我爹惹不起譚家，過了年去上工譚家肯定不要他，他想多掙幾個，再砸兩孔窯洞，將來給虎娃積攢些光陰。&rdo;

銀豆說，&ldo;那你爹想的夠長遠，他要再精明些，應該多留你幾年。&rdo;

迎弟說，&ldo;我翻過年十五了，我爹也不敢留呀。&rdo;

銀豆把柳玉槐在心裡罵了兩句，很髒的那種話。

迎弟想了想，又說，&ldo;姑姑，我今天見楊栓子哩，他跟我說，……跟我說…&rdo;

銀豆睏意襲來，問，&ldo;說啥？&rdo;

迎弟小聲說，&ldo;栓子想讓我問問你，他有個兄弟想學醫，想拜到你門下當徒弟。問你願不願意，說可以給你白乾三年活，另外一年還能給你一斗麥子錢。&rdo;

銀豆輕聲的笑，&ldo;迎弟呀，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收一個男徒弟，我所有的本事，都要教給有靈性還願意開竅的女娃娃。你不曉得，你媽從前也有這個意思，想把虎娃塞到我這兒學醫術，我為這把她罵回去了。我連虎娃都不收，為啥要收不相干的？&rdo;

迎弟又問，&ldo;姑姑，你不收男娃做徒弟，是不是怕別人說嘴（背後議論）？&rdo;

銀豆嘆口氣，&ldo;我跟別人解釋的話，一定是這個理由。我跟你說不是，你信麼？&rdo;

迎弟不說話了。楊栓子託他問的事情其實她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姑姑對男娃娃有很深的成見，旁人不知，她可曉得。但是下次見到楊栓子，要怎麼回答呢，真是太為難了。

風在外頭嗚嗚地刮，銀豆打了個哈欠，說，&ldo;迎弟，早些睡吧，明天沒啥事情，跟你姑姑到鎮上去轉轉。&rdo;

油燈吹滅，兩個人各自蓋著被子，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