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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尤大哥,我實在沒有,沒有得罪你,你,你可不能,開,開玩笑。你,你讓我這個,這個樣子,叫我怎麼,怎麼能走出這個浴室門?”胡潔知道尤瑜身後有靠山,連老師都怕的三分。因而真有些像阿Q遇到操著哭喪棒的假洋鬼子,渾身骨頭酥軟了。
“是的,你哪也沒有得罪我,可是你欺騙了所有的同學,為害群之馬開脫罪責。像你這樣的人,還不如猴子,是扁毛畜牲,根本不配穿衣服。”尤瑜把他的褲子從窗戶裡拋到了浴室外,一雙炯炯的怒目盯著他,好似兩把明晃晃的刀,“胡潔,你一個死結巴,還敢玩什麼鬼花樣。把李健人和汪鳳綺關在一間房裡的是你爺爺。我又問過了汪鳳綺,把他們放出來的就是你!你今天不老實交代清楚,我就剝光你的衣服,拉著你到學校裡示眾,讓全校同學都看清你這個死結巴的真面目。”
說時,他又立即去扒衣。胡潔驚恐萬狀,聲嘶力竭地求饒:
“尤大哥,我,我的爺,一切,一切都瞞,瞞不過你。我說實,實話,如,如果說了,說了一句假話,就天,天打五雷劈!尤大爺,只要你,不,不剝光我的衣服,我,我娘偷,偷人、姐養漢的話,我,我都願意說。只是,只是這個事,你,你可不能,不能告訴李主任,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我答應你。那你就把那天放李健人的前前後後的情況講清楚。我警告你,少說一句,老子就扒了你的皮!”尤瑜放開了他,將他一推,胡潔倒在浴盆裡,他掙扎著起來,上身衣服也溼漉漉的直淌水。胡潔知道,今天他碰上閻王爺,即使是條滑泥鰍也滑不過去。於是就一五一十、結結巴巴,把當天的全部情況說出來了。好在浴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胡潔像孝子哭靈一般哭訴了之後,也就沒事了。
他說完之後,尤瑜從外面的臭水溝裡撿回他的沾著黑臭的汙泥的褲子,胡潔胡亂地穿上一條短褲,弓著身子,像只落水狗,匆匆忙忙地逃竄了。尤瑜嚴格遵守承諾,沒有把這事告訴任何人,他想,如果公開了這件事,大家固然會更鄙視李健人,可是扯出蘿蔔總會帶出泥,讓老師和同學知道是他把李健人和汪鳳綺關在一間房裡,也會覺得他過分惡作劇,何況這樣會毀壞汪鳳綺的名聲。可是胡潔就不像尤瑜那麼講信用,事發的當晚,他就溜進了李健人的家裡,撇開自己的劣跡,把尤瑜的逼他的事全告訴了李健人。李健人大發雷霆,本來想興師問罪。但他也怕扯出蘿蔔帶出泥,把自己種種偷雞摸狗的事公之於眾。因此,也就低調處理,不聞不問,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這個事。只是遇上尤瑜,便不像過去那樣臉上堆笑,而是三角鼠眼中噴出憤怒的火,警示尤瑜要小心三六九。
不過,胡潔走出浴室的那副狼狽相,像農民革命運動中,讓土豪劣紳戴上高帽子游街,本身就是最生動廣告。因此,儘管怎麼封鎖,這訊息不脛而走,經過好事者添油加醋,昆師的學生,人人都像技藝超群的說書能手,能把事情的本末,說得活靈活現。李健人十分惱火,卻又不敢公開制止。因為他深知“揚湯”不能“止沸”,如果去制止,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那豈不是等於自己也承認了這事?“拔出蘿蔔”能“帶出泥”,何況這帶出來的不是些許泥巴,而是地地道道的一個大蘿蔔。因此,他採取迴避策略,對洶洶的群言,聞而不問,對尤瑜也只是怒目而已。
這事鬧得如此沸沸揚揚,訊息靈通的交際花當然更加清楚,對他也會更為惱怒。今晚汪鳳綺有要緊的話要對他說,八九不離十,大概就是為這事對他大加撻伐。別人罵他不要緊,可他心嚮往之的美人咒他,那他會比受炮烙還難受。逃走是鼠輩所為,大丈夫敢作敢當,今天,她就是要剮他的皮,抽他的筋,他也應該硬著頭皮苦撐著。
月光如水,仍然那樣皎潔明亮,桂影婆娑,依舊襲來陣陣清香。但在此刻,他覺得月亮彷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