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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空。」
他說不出「我不簽」這樣孩子氣的話,所以只能用「沒空」來代替。
梁見飛立刻瞪大眼睛,皺起眉,微微鼓著兩頰,大概不明白他怎麼又忽然對她發難,機靈的眼睛轉了轉,像在思索著逼他就範的辦法,可是看那副表情,大約始終也沒找到對策。
她咬了咬唇,放低姿態說:「……怎麼會呢,簽個名不過幾秒鐘而已。」
「……」
見他沒反應,她又補充道:「我書都帶來了,就在包裡。我表姐可是你的忠實粉絲……」
他抬眼瞪她,一直瞪到她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梁見飛!」彥鵬和另一個人站在播音室前一起抽菸,那個人他也認識,是彥鵬另一檔很受歡迎的電臺節目裡的搭檔。
「啊?」
「一起吃晚飯嗎,我們前兩天發現了一個很好吃的路邊攤。」徐彥鵬一說到吃,馬上眉飛色舞起來。
「哦……好啊。」她雙手插袋,用力點頭。
「那個……項峰要不要也一起來?」彥鵬問得有點遲疑。
項峰倏地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說:「我還有事,謝謝。」
說完,他朝訕訕地立在那裡的兩個男人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其實,不止是他的小說,他的生活中也充滿了謊言。而且往往撒了一個謊,就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彌補。他並不想說謊,但他說了;他想溫柔一點,但表情和語氣卻生硬地讓人討厭。
謊言是為了掩飾真相,而他要掩飾的,不過是當面對某個人的時候,心底那最真實的無奈和慌張。
二(下)
「你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項嶼從後面拍了拍項峰的肩,然後走到他對面,把外套掛在椅背上,牙齒咬著黑色皮手套的指尖,手一抽,就脫了下來。
項嶼的手指很修長,指關節突出,這讓項峰想到了爸爸的手指。也許從手指這一點上就已經能夠看出,他像媽媽,而弟弟比較像爸爸。
子默曾經說:你們兄弟兩個都是靠手吃飯的呢。
但這句話聽上去很……「彆扭」,所以項嶼很快糾正說:應該是靠頭腦,頭腦!
他卻只是笑笑,不以為意。其實對待大部分人,他都抱著一種寬容的心態,他小說裡的人物常常就是因為不明白什麼是「寬容」,才成就了世上的罪惡。
「子默呢?」他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這間小小的酒吧是他們兄弟經常相約的地點,他們幾乎是第一眼就愛上了這裡,只因為頭頂上金色的、溫暖的燈光。
「她工作還沒結束。」
項峰詫異:「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下個月初。」
「你還放心她去工作?」
項嶼聳了聳肩:「她說她會有分寸的,我只能相信她。」
項峰看著弟弟,嘴角有一抹微笑,這微笑裡有無奈也有高興,就像是意識到男孩忽然一夜長大,作為見證人的他不由地心生感慨:
「老天啊,你就要做爸爸了……」
項嶼從選單裡抬起頭,給了他一個「你少來」的表情:「別那麼危言聳聽,我已經夠緊張了。」
「名字想好了嗎?」
「還沒有。」
「希望孩子不要像你……」項峰一臉虔誠。
項嶼在桌下踹了他一腳,不過好像也沒有生氣。
點了單,弟弟忽然說:「哥,我有個嚴肅的問題想問你。」
「?」
項嶼頓了頓,從揹包裡翻出一本雜誌放在桌上:「是真的嗎?」
項峰定睛一看,原來是他和某某女星的照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