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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謙南當初真該聽你的勸,和他別走那麼近。」緒康白這樣說道。
他走之後,溫凜一個人坐了很久,靠著潛意識拎起包,走進餐廳開放式的懸廊。
她肩上披著一件白色長款西服,空著兩袖,彷彿整個軀殼都是空的,忽而頓住腳步,從錫盒裡抖出一支煙。
說不出來,這一夜她心裡是什麼滋味。
上海不下雨的時候,深藍色的中空玻璃也橫亙著細長蜿蜒的水痕,灰褐色的塵土留在原處,為逝去的傾盆大雨做人證。
溫凜隔著玻璃幕牆,遠望城市稀疏的繁星,夜幕反著光,斑斑駁駁。
那日之後,整個十月再也沒有一朝的晴朗。
上海下了一個月的雨,下得慘慘慼慼。有一天她走在夜晚的下班路上,踩到窸窸窣窣的顆粒,蹲下來一看,是滿地濕漉漉的桂花,混著柏油路面的髒泥,怪令人惋惜。
這一年她漸漸習慣這座城市的味道。早春的玉蘭,深秋的桂樹,都是輕柔而肆意的香氣,溫淡芳洌,卻霸佔整座城池,一街一巷都不許有其他滋味。
像個嬌痴卻霸道的姑娘。
像記憶裡的顧璃。
可她們現在已經很少聯絡了。
顧璃在時尚雜誌幹了一年,辭職做起了公眾號,粉絲量蔚為可觀。有一次溫凜在公司聽人聊起她的一篇文章,她開口就蹦出一聲顧璃,手下實習生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她只好連忙改口叫顧璃寫公眾號的筆名。
溫凜微信上和她講過這件事。顧璃當時回了一串哈哈哈,之後竟然找不到話題可以繼續聊。溫凜往上一翻,才發現上次聊天是五個月前了。
那天也不知怎麼的,顧璃的對話方塊突然蹦了出來。
溫凜看著這個久違的名字,心裡帶點欣然地想,人和人果真有心靈感應嗎?
可惜點開來,顧璃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凜凜,你最近怎麼了?」
溫凜這才知道,關於她的流言早在自媒體圈子裡傳開了。
她下了那位混血小網紅的臉,在場的幾個博主各自交友圈都甚廣,這個託那個,那個託這個,問了一圈下來,大致也知道了她是故事裡的誰。調查到真相的人很失望,鄙夷地說原來是半斤八兩。都分手這麼多年了,還當眾和前任的新歡過不去,吃相未免太難看。
這些都是顧璃轉述過的版本。溫凜當然知道,原話只會比這個更難聽。
北上廣六千萬人口,說小不小,可隔著兩個圈子調查出一個人的過去,依舊易如反掌。
溫凜奇怪自己聽了並不生氣。她只是有點悲哀地想,楊謙南這個人在她生命裡,留下些蹤跡也是好的,哪怕是戳脊梁骨的流言呢?
輝煌一時的古城池,能留下些岩屑沙礫,也是好的。
至於其他的風言風語,溫凜只當耳旁風。
她知道,她這些年走了不少捷徑,從前攢下來的人脈一點也沒放鬆,真要詬病起來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就連那位中年女客戶讓她喊一聲乾媽,背地裡都有人笑她奴顏媚骨。
顧璃驚訝她說起來的時候,語調那麼戲謔——「從前當情婦,現在當女兒,你說我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只有顧璃始終站在她這一邊,不管不顧地開罵:「你不要被這幫人帶跑好伐?你認個乾媽,又不是認乾爹,她們那些人自己好幾個sweet daddy叫得起勁,有臉說你沒骨頭?」
溫凜沒有表態。
顧璃看著對話方塊沉寂良久,正想再補幾刀,眼前忽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璃璃,上海這個時節,有沒有桂花酒賣?」
她搜腸刮肚給她推薦了幾個地方,反應過來的時候,話題已經被溫凜不著痕跡地轉走了。顧璃對著這個事實,愣了一會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