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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勉像條固執的魚,她明明耐以生存的是水,卻次次掙脫不了岸上的人。
岸上人手裡的竿子上戴著鉤,她咬上去,就是個死。
卻回回冥頑不靈。
最後一記力道里,周軫果斷撤退。而嘉勉卻像完整的身體,生生缺了一塊似的,空落落的。
一顆熱淚滑下來,
悄無聲息。
包廂裡棲息著濃烈的酒氣與曖昧的情/欲味道。
她背著周軫整理衣裙,身後人用一種饜足的氣息籠罩她。嘉勉有些氣餒,好像他們只有這樣事後,才彼此平靜彼此馴服。
這明明不該是婚姻該有的樣子。
周軫卻無比孩子氣地挨著她,在她耳邊期期艾艾想說些什麼,卻半晌沒正文。
嘉勉先開口了,給他講了個故事,更像個寓言:
「你能夠保守秘密麼?」
「我能夠,沉默得像墳墓,像魚,像深海底的魚。」
「我也能夠。」
周軫自然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了,就當她朝他表白一次罷,秘不秘密已經沒有意義了。
十二歲的嘉勉對三十一歲的周軫來說,只能是過去。
他們誰也不能賴在過去的想像裡過一輩子。
當時的月亮,照不進今時今日的窗子裡。
她起身冷意離去。
從會所出來,嘉勉驅車能看到周軫的車子一路跟著她。
她賭氣般地一路陡踩剎車,饒是小旗那樣的好技術也拿她沒轍。
嘉勉在手機地圖裡找最近的藥房,她要去買藥。
馮德音很多次敲打般地勸嘉勉生個孩子,因為老二如果能有個孩子,他在他們父親那裡的勝算能多很多。
嘉勉與周軫很認真地聊過,他們如果要孩子,必須慎重又慎重,思量又思量。
一,她不會流產。她也痛恨任何方式的終止妊娠;
二,孩子必然是父母彼此計劃後到來的,他(她)不該成為婚姻彌合的紐帶或者人質。
周軫私心而言,並不喜歡孩子。他甚至說過,如果嘉勉不想生,那麼他們就丁克到底,沒人敢把她怎麼樣。我娶你,也不是想著你傳宗接代的。
所以,他一向很從善如流。乖覺地做措施。唯二的兩回臨時起意,一次求婚那次,一次今晚。
兩次都是嘉勉生理期結束沒多久。那一回是嘉勉擔驚受怕了許久,雖說不是排卵期,可是這樣的受怕她說過,不想再有第二次。
車子泊停下來,嘉勉下車去藥房裡買藥。藥房夜班當值的藥劑師聽聞嘉勉買緊急避孕藥,很順當地拿給她,同為女人,對方好心提醒嘉勉:這藥副作用大,必要的話,還是要男人做措施,或者按時按劑口服短效避孕藥。
嘉勉謝過對方的好意與提醒,她說,再多拿一盒。
藥劑師聽後徹底迷糊了,好心勸你儘量不要吃,你再拿一盒?
嘉勉從藥房裡出來,外面哈氣見白的凍人。
江南的冷是濕的,不乾脆。嬸嬸這些年總是保留著夏天曬衣的舊習慣,就是嫌江南的冬天曬不脆一件衣裳。
擱在衣帽間裡,時間長了,要起黴的。星點大的黴,就能毀一件衣裳。
嘉勵就沒這些煩惱,她勸嬸嬸,新時代的人請你合理利用科學科技,明明一臺烘乾機就可以解決問題。
嘉勉看過一塊黴腐蝕掉一件衣裳的後果,棄之可惜,卻也穿不上身了。
她飲一口冰水,喉嚨一路冷到胃裡,連著那顆緊急避孕藥。冰涼的感官,她該是清醒的。
然而卻腦熱得很。
周軫的車子落後她有限的安全距離,在那停著,只一瞬的時間,嘉勉徑直朝他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