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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裡閃過寬慰的神情。
然而不久,關於他倆關係曖昧這一點,不可能再有什麼好懷疑的了。教授太太公寓裡的其他人,也看到過他倆躲在幽暗處不知鬼鬼祟祟幹啥。坐在上席的那幾位老太太,現在開始把這件事當作醜聞來談論。教授太太義氣又惱,但她盡力裝作什麼也沒察覺。此時已近隆冬,不比夏天了,要讓公寓住滿房客可不那麼容易。宋先生是位不。不可多得的好主顧:他在底樓租了兩個房間,每餐都要喝一瓶摩澤爾葡萄酒,教授太太每瓶收他二個馬克,賺頭挺不錯。可是,她的其他房客都不喝酒,有的甚至連啤酒也點滴不沾。她也不想失掉凱西莉小姐這樣的房客。她的父母在南美洲經商,為了酬謝教授太太慈母般的悉心照顧,他們付的費用相當可觀。教授太太心裡明白,假如她寫信給那位住在柏林的凱西莉小姐的伯父,他會馬上把她帶走的。於是,教授太太滿足於在餐桌上朝他倆狠狠地瞪上幾眼;她不敢得罪那位中國人,不過儘可以對凱西莉小姐惡聲惡氣,以發洩自己的心頭之恨。但是那三位老太太卻不肯就此罷休。她們三個,兩個是寡婦,一個是長相頗似男子的荷蘭老處女。她們付的膳宿費已經少得不能再少,而且還經常給人添麻煩,但她們畢竟是永久性的房客,所以對她們也只得將就些。她們跑到教授太太跟前說,一定得果斷處置才是,這太不成體統,整個公寓的名聲都要給敗壞了。教授太太施出渾身解數招架,時而正面頂牛,時而勃然大怒,時而痛哭流涕,但還是敵不過那三位老太太。最後,她突然擺出一副疾惡如仇的架勢,憤然表示要了結這樁公案。
吃完午飯,教授太太把凱西莉帶到自己的臥房裡,開始正言厲色地同她談話。使教授太太吃驚的是,凱西莉的態度竟那麼厚顏無恥,公然提出得任她自行其是,如果她高興同那位中國先生一起散步,她看不出這同旁人有何相於,這本是她自己的事嘛。教授太太威脅說要給她伯父寫信。
〃那亨利希伯父就會送我到柏林的某戶人家去過冬,這對我來說豈非更好!宋先生也會去柏林的嘛。〃
教授太太開始號啕起來,眼淚沿著紅通通的、又粗又肥的腮幫子撲籟撲簌往下掉,凱西莉卻還在一個勁兒取笑她。
〃那就是說,整個冬天要有三間屋子空著羅,〃她說。
接著,教授太太變換對策,想用軟功來打動凱西莉的柔腸:說她善良,理智,忍讓;不該再拿她當女孩子看待,她已經是個大人啦。教授太太說,要不是姓宋的,事情本不會這麼糟嘛,黃面板,塌鼻樑,一對小小的豬眼睛,這才是使人惶恐不安的癥結所在。想到那副尊容,就叫人噁心。
〃Bitte,Bitte!〃凱西莉說,一面喘著粗氣,〃別人講他講話,我一句也不要聽。〃
〃這話你只是說說的吧?〃歐林太太倒抽著涼氣。
〃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
〃Gott in Himmel!〃
教授太太神色驚恐地衝著凱西莉小姐發愣。她原以為這一切無非是女孩子的淘氣,一場無知的胡鬧罷了。然而,她話音裡情感之熱切,洩露了全部真情。凱西莉用那雙灼熱的眼睛,端詳了教授太太一番,然後肩膀一聳,揚長而去。
歐林太太絕口不提這次談話的經過。過了一兩天,她把餐席的座次變換了一下。她問宋先生是否願意坐到她這一頭來,始終那麼溫文爾雅的宋先生欣然從命。凱西莉對這一改變滿不在乎。似乎是因為他倆的關係反正在這幢公寓裡已是盡人皆知,他們也就越發肆無忌憚。現在,他們不再瞞著人偷偷地一起出外散步,而是每天下午都大大咧咧地到小山同那兒溜達。顯然,他們已不在乎旁人的說三道四。鬧到最後,甚至連秉性溫和的歐林教授也沉不住氣了,他堅持要妻子同那個姓宋的談一次。教授太太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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