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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班裡的學生,說這天的拉丁文課將由校長先生來上,同時,藉口學生們興許要問他一兩個問題,特地在歷史課下課前留出一刻鐘時間,把規定那天要學的利維的一段文章給學生逐句講解了一遍,免得他們到時候目瞪口呆、出足洋相。然而,等他回到班上,看到珀金斯先生的打分記錄,不覺一驚:他班上的兩名拔尖學生看來很不爭氣,而另外幾個一向中不溜兒的學生卻得了滿分。他問自己班上最聰明的孩子埃爾德里奇究竟是怎麼回事,孩子繃著臉回答說:
〃珀金斯先生根本沒要我們解釋課文,他問我關於戈登將軍知道點什麼。〃
特納先生驚愕地望著埃爾德里奇。孩子們顯然都覺得受了委屈,他禁不住對孩子們敢怒不敢言的情緒產生共鳴。他也看不出戈登將軍同利維有何相於。後來他鼓起勇氣旁敲側擊地探問了一下。
〃您問埃爾德里奇關於戈登將軍知道些什麼,這一問可真把他問懵啦,〃他強作笑顏對校長說。
珀金斯先生縱聲大笑。
〃我見他們已學到凱斯·格拉胡斯的土地法,所以很想知道他們對愛爾蘭的土地糾紛是否有所瞭解。誰知他們對愛爾蘭的瞭解,僅止於都柏林位於利菲河畔這一點。所以我再問了一下他們是否聽說過戈登將軍。〃
於是,這個可怕的事實赫然公諸於眾:這位新來的上司原來是個〃常識迷〃。他頗懷疑目前通行的學科考試有何用處,學生們死記硬背無非是為了應付這些考試。他注重的是常識。
時間一個月一個月過去,〃常嘆氣〃越來越憂心忡忡。他設法排遣這樣的念頭:珀金斯先生一定會逼他把結婚日期確定下來;此外,他還十分惱恨這位上司對古典文學所持的態度。毋庸置疑,珀金斯先生是位造詣很深的學者,眼下正忙於寫一篇完全符合正統的論著……一篇有關拉丁文學譜系的論文,但是他平時談論起古典文學來,口氣相當輕率,就像是在談論某種無關宏旨的類似彈子的娛樂一般,似乎它只是供茶餘飯後助興的話題,無須嚴肅對待。再說到三年級中班的教師〃水槍〃先生,此公脾氣也是一天壞似一天。
菲利普進皇家公學之後,就被安排在他班上。這位B·B·戈登牧師先生,就其性情來說,似乎並不適宜做教師:既無耐心,肝火又旺。再加上長期以來無人過問他的教學,接觸的又盡是些年幼學生,他可以為所欲為,自制力早已喪失殆盡。他上起課來,往往以大發雷霆開始,以暴跳如雷結束。他個子不高也不矮,胖墩墩的,一頭黃中帶紅的短髮已開始染上白霜,唇上蓄著一撮又短又硬的小鬍子。此公其貌不揚,大臉盤上長著一對小小的藍眼睛,臉色紅撲撲的,可脾氣一發作立時轉成豬肝色,而他這個人又是動輒發火的。手上的指甲由於經常咬呀,咬呀,連肉也包不住了:只要有哪個學生解釋課文時打哆嗦,他就怒從心頭起,坐在講臺邊直髮抖,同時狠咬自己的指甲。關於他虐待學生的醜事,師生中傳得沸沸揚揚,其中免不了也有誇大其詞的地方。兩年前有件事,曾在學校裡轟動一時。據說,有位學生家長常揚言要向法院起訴,因為這位老夫子拿起一本書,狠命揍了一個名叫沃爾特斯的孩子的耳光,結果孩子的聽覺受到嚴重影響,不得不中途輟學。孩子的父親就住在坎特伯雷,城裡好些人為之憤憤不平,當地報紙還報道過這件事。然而,沃爾特斯先生畢竟只是區區一釀酒商,所以別人對他的同情也無形中打了個折扣。至於班上其餘的孩子,儘管很討厭這位老夫子,但出於他們自己最清楚不過的考慮,在這件事情上,還是站在教師這一邊,不但對外界於涉校內事務表示憤慨,甚至還百般刁難繼續留在學校的沃爾特斯的弟弟。不過,戈登先生險些兒被攆到鄉下去苟度餘生,此後再不敢揍學生了。教師們隨之喪失了打學生手心的權利,〃水槍〃也再不能用教鞭抽打講臺來發洩心頭的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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