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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階而上,長廳最裡的高臺,正中主座空置,側坐二人,正是忽韓王和沈越。
忽韓王提壺欲給沈越滿上酒水,沈越忙出手攔下,忽韓王『嘖』一聲,不滿道:「正事都跟父王談妥了,而今就你我二人,拘什麼禮。」
沈越歉意笑笑,才收回手,同時謝道:「有勞王爺。」
互敬一杯,各自仰首喝下。忽韓王放下金樽時,見沈越杯中已空空如許,不禁嘆道:「沈將軍,好酒量。方才沒來得及介紹,這酒乃西蒙進貢,名為『鬱金香』,又名『醉不過三』,取其三杯醉人之意。適才見沈將軍豪飲,而今仍不見醉態,實在酒中豪傑,小王佩服。」
忽韓王恭維時,沈越有片刻怔忡。
多少年前,那時,姑蘇沈府尚未破敗,那人也未叛逃。自己不諳酒性,那人便把酒桌筵席上的所有敬酒,悉數擋下,賠禮加倍灌下。
從未見他醉後失態。罕有的不規矩,不過是上馬車後,把自己揪過去抱緊。沈越那時極討厭酒氣,可懷中人噴薄頸間的灼灼呼吸,他卻從不反感。
沈府徹底破敗的最初,那人也他處高就逍遙了。要從苦海解脫,除了濃睡,就剩買醉。
醉過知酒濃。
這是那人說過的,可上一句是什麼來著?
沈越記性不差,可愣是記不起來了。
「沈將軍?」
「啊?」忽韓王一聲喚,叫沈越總算回神,忙不迭接道,「太白有言,『蘭陵美酒鬱金香』,沈某有幸,託王爺的福,今日一飽口福。」
「沈將軍客氣。中原人過去對我等極北生民多有誤解,只道我們不懂營造,至今以天為蓋以地為廬。更有甚者,視我等為為茹毛飲血之輩……沈將軍你不用憋笑,孤當時也沒辯駁,光顧著笑去了,哈哈哈……」
沈越也沒敢放開笑,旋即便收聲正經道:「今日光臨嵐曦,來時親見市井繁華,商鋪琳琅,而後入了穆塞爾大殿,殿宇囷囷,廊腰縵回。沈某過去就曾聽聞,忽韓王善取他人之長,嵐曦這中西合璧之風貌,想必是王爺取中原之優長與本土之習俗相合。」沈越替忽韓王斟上酒,又道,「王爺適才所言誤解,實乃二國百年斷交所致,而今重修舊好,互通貿易、使者,日後繁華,指日可待。」
「沈將軍所言極是。『穆塞爾』乃漢語『友好』之意,合則其利斷金,父王早有此意,我不過代為躬行罷了。不過,沈將軍方才所舉嵐曦物產之繁華,獨獨漏了一項要緊事物。」
一曲歌舞畢,美人紛紛退場,而後又一女子抱琴上臺。歌女通身輕紗,如描似削身材,若隱若現。面紗半遮,一雙剪水瞳眸秋波脈脈,怯雨羞雲。歌女所持琴身梨形,其上冰弦五根,體格比琵琶略大,轉軸撥弦,未成曲調已有情。
待美人吟哦順暢了,沈越才接話,「哦?王爺恕罪,沈某有眼無珠,竟漏了金虜珍品。」
忽韓王卻好整以暇:「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一寶貝眼下也有,沈將軍不妨再看仔細點?」
饒是沈越前日戰場驍勇、眼下談判自如,可他觀察良久,最後還是疑惑看回忽韓王。
忽韓王又敬沈越一樽,才道:「沈將軍走神那會兒,雙目含情,該是思念內眷之故。」
這和金虜珍寶有何干係?沈越不禁眯眼。
「恕小王冒犯,聽說沈將軍六年前痛失髮妻,此後再未續弦,後院空置。實不相瞞,適才謎底為美人,而金虜美人,又以嵐曦為最。」話說到這份上,沈越再糊塗也明白忽韓王用意了,只聽他繼續道,「這丫頭才過笄年,沈將軍若不棄,收在房中解悶,未嘗不可。」
這一提議來得突然。
過去並非無人提親,尤其新帝登基後,納採請親之人層出不窮。故國故鄉沈越尚且對此紋絲不動,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