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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勵人眼看著老二把老三打得樓上樓下抱頭鼠竄,從不曾出言阻攔。
他自己倒不怎麼對這個孽障動手,一旦動手就是往死裡整。
祝南疆六歲那年被何老爺攔腰提著從二樓扔到一樓,差點沒把脖子摔斷。
事情的緣由他記不清了,也可能根本就沒有緣由。何勵人發癲似地摔了手杖將他拖到樓梯邊往下推,他嚇得抱住扶欄不肯撒手,於是被攔腰拎起凌空拋了下去。
祝南疆跟個破布口袋一樣砸在木頭地板上,奇蹟般的居然沒有當場摔死。
頭破血流地被人抱起來,他聽見何庭毓一字一頓地對他父親說:「你怎麼不一開始就讓他死呢?「
是啊……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讓我死呢?
祝南疆很怕他哥哥,這個哥哥指的就是何庭毓。
何庭毓是這個家裡唯一沒有對他動過手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會拿正眼看他的人,儘管那眼裡多的是厭惡和鄙夷,像人看著一條蛆蟲。
很小的時候,有天夜裡,祝南疆夢見一個穿黑色斗篷的男人遞給自己一把刀。正待伸手去接夢卻醒了,何庭毓立在床頭目眥欲裂地摁著他的喉嚨。
「你就跟你那下賤的爹一樣噁心,你為什麼不跟著他死?為什麼要留下來禍害我們!?」
祝南疆在窒息中失去意識,又在僕人的拍門聲中醒來。昨夜的一切就像是個夢中夢,何庭毓沒能摁死他,卻在他心中埋下了絕望和恐懼的種子。
年復一年,他習慣了流言蜚語,習慣了謾罵毆打,卻始終沒有勇氣直視那雙眼睛。那眼裡有過他無法理解的癲狂和仇恨,可縱使無法理解,也足夠刻入骨髓。
祝南疆依舊每天傍晚去三德里見溫長嶺。
天涼了,他拉長袖子把身上的傷嚴嚴實實地遮住,生怕對方瞧見了又追根追底問起來。
他不想對溫長嶺說太多家裡的事,實在被問得緊了就抽搭兩聲,扮可憐糊弄過去。
祝南疆滿打滿算也還沒滿12歲,看上去卻比實際年齡大上一些,因為缺乏小孩子應有的嬌憨。
他早就被何庭珖的皮帶抽出了一身硬骨頭,揍到鼻青臉腫也不覺得很疼,卻能在溫長嶺這兒因為手腕上露出的一小截傷疤受到輕聲細語的一頓安慰。
他不貪嘴,不嗜甜,習慣在家中沒人的時候才去茶几底下的罐子裡掏些碎餅乾吃,卻能在溫長嶺這兒大口嚼進口奶糖和新鮮的薩其馬。
怕痛是假的,沒東西吃也是假的。
不想回家,是真的。
他不想回家,不想回那金碧輝煌卻冷如冰窖的何公館。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做一條野狗蹲守在這偏僻的弄堂裡,每天等「哥哥「放學回來跟自己說兩句話。
可惜他並不能真的做一條野狗。他是何家老三,哪怕再不受待見,對外也是淞滬護軍使何勵人的養子。
他沒想到自己的這份執念會給對方帶來災禍。
作者有話說:
突然發現兩篇文的主角都是老三,都跟我姓| ᴥ•́ )✧
第4章 災禍
這年秋天祝南疆終於進了國民學校,但由於基礎太差連最簡單的課本都念不下來。
何老爺無心修理家中這位「丟人現眼「的老三,橫豎不是親生的,丟臉也丟不到他臉上,故而交完錢就一概由著他去。
祝南疆並不知道自己的功課已經差到「丟人「的地步,依舊每天心無旁貸地等放課去三德里找溫長嶺。
溫長嶺這時候已經差不多到了考大學的年齡,功課繁忙,遠不及半年前清閒。
他編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向溫成儒解釋為什麼總是等天黑了才回家,一邊又不想讓祝南疆看出自己很忙。
——他喜歡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