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第1/3 頁)
蘇困起了個大早,恰好和第一天上班的耿子墨統一了步調,他不僅非常迅速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還趁著耿子墨穿衣洗漱的時候,把昨晚多出來的粥和瓜絲餅都熱了熱。
一直到坐在餐桌前吃早飯的時候,耿子墨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清醒了?」居然比他還早了十來分鐘。
要知道,蘇困這種人屬於那種鞭子一抽轉得溜快,沒有鞭子就死活不轉的人。以往上班的時候從沒見他遲到過,一週五天,不管晚上忙到多遲,早上永遠是那個點起,準得耿子墨從來都不用調鬧鐘。但是一到週末,以及後來沒了工作的時候,他就從沒早起過,總是一覺睡到9、10點才哼哼唧唧、迷迷瞪瞪地爬起來。
蘇困掏出兜裡的手機,指頭在螢幕上劃拉了一番,然後伸到耿子墨筆挺的鼻樑前:「你自己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
耿子墨朝後仰了仰頭,離開了一點距離,才看清萬年曆上,今天那格日期下寫著排小字:七月十五-中元節
「這就鬼節了?」耿子墨隨口感嘆了一句,便瞭然地點了點頭。他幾乎立刻便想起來,前兩年的鬼節,蘇困也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不上班也難得地起個大清早,收拾收拾趁著太陽亮而不烈的時候,出門搭車去公墓看看父母家人,給長輩挨個兒燒一遍紙說說話。
他以前不太理解蘇困為什麼總要挑早上去,按照平日的習慣,睡到中午吃完飯再去也是一樣的。當時蘇困只是含含糊糊地說什麼「怕路上堵,來回花的時間久,回來的時候天就擦黑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貨的撞鬼體質太悲劇。
蘇困搖搖頭:「你日子都過暈了。」
所以說,年輕人生活在一起,周圍沒有個長輩就是這點不好,傳統的這些節日,除了法定放假的那幾個,其他都不記得,每次都是翻著年曆看到下面的陰曆標記才想起來,然後大眼瞪小眼。不過其他的錯過了也就算了,父母生忌日和鬼節這些,蘇困可不能錯過,所以每個都設定了提示鬧鈴。
兩人吃完飯一起下了樓,耿子墨朝車站方向走,蘇困則繞到了小區門外那排門面房最靠近拐角處的那家店,買了幾沓紙錢和幾捆黃紙,用不透明的袋子拎著去了對面的站臺。
耿子墨去的是市中心方向,他去的是反方向的郊區——茫山公墓。他的父母、祖輩,都早早地離他而去,躺在了那裡,一睡就是好多年。
因為體質太要命,他平日基本上是不敢去公墓這種地方的,只有在清明、鬼節,公墓人多的時候,才會過去。
公墓的墓冢地方很小。每兩株蒼綠的矮松之間是一塊半米見方的大理石,上面嵌著照片,刻著姓名和生卒年。大理石下面有一個水泥築起的凹槽,平日用來放花,人少的時候也可以用來燒紙錢,當然,清明節這種滿山都是人的時候自然就不行了,怕有人火沒滅乾淨就走,把山給燒了。
蘇困到的比較早,山上還不至於到處都是人,但也不少了。大多是一些本身就住在近郊的老人,拎著幾兜自己疊的錫箔元寶,邁著小步子顛顛地踩著臺階往山上走。
山下的停車場裡停著一輛隨時待命的消防車、一輛敞著後門的救護車。蘇困上山的時候,還是可以把紙錢拎上去燒的,攔在山口的公墓管理人員只是囑咐了一句:一定要把火滅乾淨再下來。
公墓的方位還不錯,有風卻不大,紙錢和新黃紙燒起來很快,紙灰又不至於被吹得漫天亂飛。蘇困在每個長輩墓前都放了在山下買的花,磕了頭,然後坐在父母兩人的墓間,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了很久。搜腸刮肚地把清明之後碰到的所有好事都得瑟了一遍,典型的報喜不報憂。
只在最後,已經起了身的蘇困拍了拍褲子上沾的灰,道:「我最近被個小鬼纏上了,頭一天差點小命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