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焚書(第1/2 頁)
歷史的腳步踢響了公元一千九百六十六年的門檻,這一年是華夏當代史上最值得書寫和記錄的一年。
太平鎮上街禹王宮寬大的正殿裡還殘留著歷史遺留下來的十數根神凳,每根神凳長一丈二,寬一尺二,高一尺六,厚三寸。
由兩對粗壯結實的凳腳支撐著,凳面上除了被紙燭燒焦了的一塊黑色斑痕外,歷史對它們沒有過多的損傷。
公共食堂在這裡沒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記,壁頭上用石灰水書寫的“公共食堂萬歲”的大字早已剝落,只留下一點模糊的痕跡。
左邊廂房的灶臺水缸早被拆除,地面也恢復了早先的平整,四面原本就臘黃的石灰壁已變煙火色,似乎只有這些色調才可以證明人們當年在這裡狂熱而又悲情地炊飲過。
公共食堂時期的調子和四清運動的旋律很明顯地將禹王宮的今昔區別開來。
幼稚病在這裡已一去不復返,而“破四舊”的新思維則在這裡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十根古老而厚重的神凳呈一字整齊靠在大殿正面的壁頭和左面的壁頭,它們上面當然不再是以往的香壇紙燭和供果,也不是“食堂化”時期男女老少的屁股和各種形狀翹在上面的腳掌。
而是堆滿了繳自全公社那些“書香世家”的禁書。
《辭源》、《辭海》、《黃帝內經》、《石頭記》、《山海經》、《三國演義》、《水滸傳》、《牛氓》……
它們一本挨一本,一本疊一本,直達五尺多高,初進正殿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家龐大的古籍書店呢。
整個正殿到處都堆滿了古玩字畫和發黃的線裝書。
《孫子兵法》、《史記》等書頁面黃得嚇人,大家都說毒得擦屁股都嫌棄。
唐宋元明清出產的十二生肖陶瓷品和飛禽走獸水果式的菸缸茶缸就如一座小山,那些說不出名字的古畫早被撕爛堆在正殿右側一角,象城市某個生意巨旺的垃圾回收站。
此時,曾經被賈新河打得口吐鮮血的柳青青在母親心驚膽顫的日子裡長到了十九歲,他正同好友吳詩文,另外還有兩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忙得不亦樂乎。
柳金源是老實巴交的佃農,所以他的兒子柳青青成了太平公社太平大隊的貧協副主席兼副團支。
吳詩文十七歲,是當年聞名太平鎮的“高先生”吳亦高的兒子,按柳吳兩家關係,柳青青同吳詩文以表兄弟相稱。
他們一邊整理書籍一面指揮著一群群青年男女將砸碎的瓷片玻璃一籮一籮往外抬。
戲樓下的山門外,早就挖好了一個深五尺直徑約兩丈的大坑,砸爛的古董殘骸就填埋在裡面。
又有一批青年男女揹著扛著“四舊”進了正殿,他們分別將背上的東西按類別傾倒在各自地方。
這些青年男女大部分是太平公社太平大隊的人,另一小部分是來自其它大隊和單位的代表。
工作組安排他們到太平大隊參加破“四舊”戰役,學好經驗回到本大隊本單位實施推廣。
昨天他們首先搗毀了距太平鎮兩裡二郎廟的泥塑、木雕、石刻,那些菩薩、羅漢個個慘遭劫難無一超生,《金剛經》、《心經》無法保佑。
只有二郎神幸運,雖受傷但無大劫。
原因是它太高,幾乎同正殿齊眉,人少根本奈何不了,革命者只在它的腳背上敲了幾個大洞,工作組的領導就說,“讓它多活幾天,過兩天大會戰的時候再解決它!”
四清工作隊是在早春二月的一個早上,帶著《二十三條》這柄尚方寶劍雄赳赳氣昂昂地開進太平鎮的。
工作隊首先接管了公社的一切權力,接著十個工作組到十個大隊去接管了基層的權力。
同時還有一個特別工作組接管了糧站、學校、供銷社等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