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第1/2 頁)
油燈下,一桌子人,都是姐姐妹妹。
聲音傳到櫃檯後面,含釧笑意盈盈地支稜個耳朵聽。
這是街坊裡家裡頭有考生的人家,鬆了勁頭約在「時鮮」聚一聚。
含釧特意送了一斤金波酒助興。
酒過三巡,拉提特製的一大盤雞肉端了出來——一個特別大的瓷碗,特別寬,深度卻很淺,雞肉鋪在瓷碗裡,還有燉得軟爛的土豆塊兒、洋蔥、大蔥、綠椒、幹辣椒和許多樣連含釧都不認識的香料。
都是拉提自己去東郊集市裡靠鼻子嗅出來的。
這些香料上桌之前,含釧分成兩份,一份拿到善藥堂請大夫過目,一份貼了禮信請胡文和拿到胡太醫跟前過目,兩邊都點了頭後,含釧還自己吃進嘴,親身試試有毒無毒。
她還活著。
所以,這些香料上了桌。
那大盆雞一上桌便佔據了大半張桌子,便引來夫人奶奶們一陣驚呼。
這一大盤色彩鮮艷、爽滑麻辣的雞肉和軟糯甜潤的土豆,辣中有香、粗中帶細,馮夫人吃眯了眼,太香了!這一大盤,不同於江南菜的婉約,也不同於四川菜的侵略,更不同於地道北京菜的濃油赤醬,吃進口就像坐在了廣闊的大漠中,砂礫裡燃起旺盛的篝火,篝火邊豎插著焦香的烤雞
「是西域菜。」含釧介紹道,「今兒個才將香料盡數配齊,您幾位夫人是頭一位吃到新菜的食客。」
馮夫人抿著嘴笑起來,「是我們的榮幸!」
含釧特別喜歡馮夫人。
時時刻刻都在笑。
說起自家餘舉子,一口一個則成,親熱得簡直不像是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成親的夫妻。
含釧也笑道,「有您幾位好鄰居嘗菜,是兒的榮幸!」
又寒暄了幾句,含釧就走了,一轉頭卻聽身後的桌子,馮夫人一個激靈,聲音低低的,「考試前,參考的學生有吃賀掌櫃送過來的綠豆糕嗎!?就是有的是芝麻開花節節高的圖樣,有些是蟾宮折桂圖樣的!」
「吃了的!寓意這樣好,我兒子考前,我專門拿這綠豆糕做的朝食!」
「對對對!寓意特別好!」
馮夫人「哎呀」一聲,「我記得前朝,寬街開過一家狀元燒餅,進京趕考的舉子只要吃了那家的燒餅,就很少有落榜的再不濟也是個三榜同進士!」馮夫人聲音低低的,「你們說,賀掌櫃這綠豆糕,會不會」
這給女人們開啟了新思路。
大傢伙紛紛說起自家考生吃下綠豆糕文思如泉湧的具體事例,說到興起處,還配之以生動的故事與誇張的語調。
這樣也可以!?
含釧在原地愣了愣,轉過頭,卻見馮夫人沖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含釧抿唇笑了笑,遙遙地同馮夫人作了個揖。
這種事兒,在餘舉子獲得殿試第八名好成績、進了翰林院編書後被傳得更廣了,餘舉子還帶著自家夫人拎著四隻紅彤彤的喜蛋來謝禮,含釧簡直是哭笑不得,「您趕緊收回去!這關兒什麼事兒啊!是您自個兒厚積薄發才考了好成績的呀!實在是實在是」懶人聽書
含釧實在是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形容了。
這種事神乎其神的,一般帶有故事和傳奇性質的吃食,要麼靠編,要麼靠騙,都是有人運作的
餘舉子卻笑起來,「您別說,先前某去殿試,一位老翰林專門點了某的名兒問,『那綠豆糕好吃嗎?』——可見賀掌櫃這進士綠豆糕的名頭傳得有多遠!」餘舉子和他家夫人一般,愛笑愛鬧的,癟癟嘴,作出一副特不好意思的神情,「也怪某不爭氣,若是某爭點氣,考個狀元回來。您這綠豆糕,便不是進士綠豆糕了,是狀元綠豆糕了!」
含釧一下子笑了出來。